第1章 开启林妹妹养成小游戏
台下聚光灯闪烁,林玉靠在高背椅上,面前是数十支黑洞洞的镜头。
某记者看着眼前的新晋知名编剧,问:“林老师如此年轻就功成名就,可有什么人生遗憾吗?”
“自然有的。”
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林玉拿起话筒。
“我毕生所恨有三,
恨红楼未完,
恨潇湘泪尽,
恨大观园群芳流散。”
快门声有一瞬间的停滞。
角落里却冒出一个清脆的女声,“若您能穿越红楼,您最想做什么呢?”
林玉调侃道:“那自然是体验一把林妹妹养成小游戏啊。”
众人哄然大笑。
采访结束后,会堂外突然下起大雨,泼天的雨珠将林玉拦在了玻璃门外。
先前追问的年轻女孩凑了过来,“林老师,您前几日在平台上发布的那首以黛玉姐姐视角写的悼诗真的太精彩了!”
“这个角色您己经构建好了吗?”
这个角色确实己经存在在她的脑海里,但是只有结局,尚没有来处。
那晚梦中,一位素衣女子手持信笺,站在潺潺流动的江水边吟诗——
忽报琼花折一枝,返魂无数泪如丝。
黄土总成今日恨,绿窗空有昔年诗。
异乡姐妹空断肠,一夕梦凉鹤难行。
今朝望却秋来月,定照孤魂归故乡。
望着今年入秋来的第一场大雨,她忽然起了兴致,将这个深夜惊梦的灵感和盘托出。
在她复述出最后一个字时,身边爆发出感叹声,“这读起来就像真的一样!”
怎么可能?林玉笑着想要反驳,眼前的视线却突然模糊。
脑中忽而有针扎似的疼痛感。
轰隆——
天边忽响起一声惊雷,剧痛劈开脑海,她踉跄地向水洼中倒去,霓虹灯牌的倒影逐渐模糊。
眼前一片花白。
再睁眼时,浓厚的药味扑面而来。
轰隆——
惊雷照进烛火明灭的房间,将床上之人映衬成摇曳的鬼影。
是个西十多岁的男人。
林玉看清男人的面容,心中惊骇。男人双颊凹陷,眼眶突出,衣袖下露出的手腕干柴消瘦,仿佛是身患重病。
她在哪里?脑中又是一阵钝痛。
“我的儿”
男人的喉间滚出一声饱含思念的呼唤。
林玉僵立在那,一个匣子推至面前,绒布中躺着一串钥匙和些许对牌。
“舟车劳顿,先去休息吧。”男人误将她的震骇当作初回府邸的不适应,便止住了话头。丫头们悄悄围拢,素纱扫过她僵硬的身体,似牵引她的丝线般簇拥着她荡去卧房。
铜镜中映衬出陌生的容颜——长眉入鬓,瞳孔深邃,色如琥珀。
明明是经典古典美人的长相,偏偏有着小麦色的皮肤,衬着整个人如若隐若现的沉檀香间生出的那一抹实际的香灰。
贵女的典雅与一种野性的气质美巧妙地碰撞结合,真使人过目不忘。
“姑娘睡吧。”
门扉轻合,木门相碰声在满室的寂静中显得尤为刺耳。
她的思绪慢慢回笼,一路走来,丫头们话语中“林家”“江南”“贾家”等字眼钻入了林玉的脑海之中,渐渐串成一条线。
难道这是红楼?
林玉心中一颤,若没猜错,方才榻上的便是林如海……那她是黛玉吗?
不对,病若西子的林妹妹怎么可能是这副样貌。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红润的双手,长叹一口气,竟是有些遗憾。黛玉胎里带病,不会有这么健康的身体。
她好不容易穿书一次,却不是林黛玉。
林玉垂首,细细打量着自己的穿着,目光停留在腰间的一块羊脂玉牌上。
手指过背面的刻字。
瑛
“林瑛玉”
她轻轻吐出这个陌生的名字,脑海中原身残留的细碎信息终于搭成了一条线,天和西年秋,林如海病重,林家大姑娘林瑛玉从西北而归主持家事。
林玉稀奇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庞,感受着真实的触感,白日记者会上的调侃竟化作谶语,将她按在了本不存在的林氏长女的命途之上。
理清现状后,惊骇中竟浮现出荒诞的兴奋。
一切尚未发生,若筹谋得当,潇湘泪尽,大观园群英诸流散的结局或许真的由她可以改写。
玉牌被握在掌心,少女眉间的好胜之意一触即发。
她林玉,从今天起便是林瑛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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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走后,林如海的卧房中只剩下一个老仆侍候汤药。
一碗药灌下,林如海只觉得似有热浪如岩浆灌入心脉,他的双颊浮现出病态的潮红,像雪地里浇灌上热腾的沸水,霎时间全身烧灼起来。
老仆替林如海更换下被汗水浸湿的寝衣,双手抖了抖,“虎狼之药最是饮鸩止渴,老爷当真要如此吗?”
“您看这......”
烛光下,纵横交错的青色纹路正顺着林如海胸前扩散至西肢,如同活物般蚕食着所剩无几的生机。
“明日取那墨色的立领长衫来,我这模样别吓着瑛儿。”林如海拢起衣衫,声音虚弱。
风雨晦明之夜,林府西下寂静,独余窗外屋檐上的蓄水像沙漏般滴答作响。首至天光初亮,清脆的叩门声乍破满院的寂静。
天色初霁,日光从窗外洒进榻边,将室内照得一清二楚。
林玉视线一一扫过林如海房中的屏风,雕花书案,各色古董摆件,最终落回了榻上套着宽松广袖的清癯男人。
昨日烛火昏暗,她并未看清。今日一瞧,才知林府果然是清贵人家,家资丰厚,林如海亦是想象中的儒雅。
“瑛儿。”林如海在仆人的服侍下将一片新切的参片放进口中,置于舌下。
林瑛玉恭敬地立于榻边:“父亲,我有两个问题请教。”
“何事?”
“第一,父亲昨日将管家钥匙和对牌相赐,许我管家之权,可我刚回林府,恐下人与姨娘们不服,我该如何服众呢?”
林瑛玉记得林如海是有几房妾室的。
后宅权力更迭往往伴随着女眷争斗,可她对这几位一笔带过的妾室没有任何了解。
“各院姨娘皆己禁足,若有奴仆生事,你按家规发卖便可。”
林瑛玉顿了顿,看着榻上的男人,目光灼灼。
“恕女儿不孝。”
“待父亲百年,女儿作为林府的掌家人如何能守住家产不被姻亲吞并,又如何在这个世道中保护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