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异变夜，血染的哨岗

蓝星历2045年3月17日，凌晨两点十七分，龙国长城基地外围第三哨岗。

他抬手抹了把脸，迷彩服领口的汗渍黏在锁骨上，带着一股咸腥和酸涩的味道。耳畔传来远处野兽低沉的呜咽，像是从地底传来的哀鸣。

退役维和兵的身份在基地不算稀罕，但像他这样主动申请留守边缘区的，整个第三防区就他一个——毕竟谁都知道，最近三个月，外围的异兽活动突然频繁得反常。

通讯器在腰间震动，李新生按下接听键，班长老周的破锣嗓炸出来："小李子！赶紧回撤！二哨岗刚才传讯，说有影爪狼的影子——"

话音戛然而止。

电流杂音里突然迸出一声惨叫，李新生的瞳孔骤缩。他的心脏猛然一跳，仿佛被无形的手攥住。他记得老周的儿子今天轮值二哨岗，那孩子才十六岁，上个月还追着他要维和部队的徽章。

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仿佛有某种危险正在逼近。

李新生扯开腿往平民区跑，战术背心撞得肋骨生疼，脚下的碎石硌得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风从背后袭来，带着刺鼻的血腥味，首觉像根钢针扎在后颈——这不是普通的兽潮试探。

三个月前北极遗迹出土时，基地最高层就警告过，异变能量波动可能引发异兽狂暴化，而影爪狼这种群居生物，单只出现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离群的疯狼，要么...

"轰！"

前方传来木梁断裂的闷响，震得地面微微颤动。

李新生刹住脚步，看见半坍的土坯房下露出一截花布裙角。

那是苏小满的裙子，总沾着草汁的蓝布裙，今天早上他还见这丫头蹲在墙根，用树枝在地上画歪歪扭扭的星星。

"小满！"他扑过去，徒手扒开压在房梁上的碎砖，指尖被锋利的石块划破，鲜血渗出。

小姑娘的哭声响起来，带着浓重的鼻音："李哥哥...疼..."

通讯器又震了，这次是基地指挥中心的公频："所有外围人员立即撤离！重复，立即撤离！"

李新生的拇指在通讯器开关上顿了顿。

平民区还有老周头的孙子，王婶的瘫儿子，还有那个总蹲在墙根画星星的小丫头...他扯下迷彩服外套垫在苏小满脑袋下，指尖触到她额头的滚烫——这丫头发着烧，怪不得没跟上撤离队伍。

"抓紧我脖子。"他把苏小满捞进怀里，转身就撞进一阵腥风里。

影爪狼的瞳孔泛着幽绿，獠牙上还滴着血，在夜色中反射出森冷的光芒。它的呼吸沉重，夹杂着腐败的气味，令人作呕。

李新生在维和部队见过太多野兽，但这只的不对劲让他寒毛倒竖——它的脊背上凸起嶙峋的骨茬，皮毛下翻涌着暗紫色的纹路，正是异变能量暴走的征兆。

"跑！"他把苏小满往旁边的土沟里一推，转身抄起墙角的铁铲。

狼爪带起的风刮得眼皮生疼，他本能地侧头，锋利的爪尖擦着耳垂划过，在脖颈上犁出一道血线，疼痛瞬间蔓延开来。

"李哥！"苏小满的尖叫混着狼嚎炸响。

李新生踉跄着后退，这才看见不远处的老林——林铁柱，基地最老的哨兵，此刻正蜷在草堆里，左腿从膝盖往下只剩血肉模糊的断茬，战术刀掉在三步外的泥地里。

影爪狼的目标不是他，是老林。

李新生的心脏撞得肋骨发疼。

他想起三天前老林蹲在哨岗门口给他煮面，浑浊的眼睛映着灶火："小李子，我这把老骨头早该埋在城墙下了...但你不一样，你得活着。"

"老林！"他扑过去，用后背挡住狼的扑击。

剧痛从左肩炸开，他听见布料撕裂的声音，血腥味在嘴里漫开。

影爪狼的前爪踩在他腰上，獠牙几乎要戳穿他的咽喉——

后颈的汗毛突然炸起，像被无形的手攥住脊椎。

他几乎是本能地侧头，狼爪擦着耳垂划过，带起的风刮得眼皮生疼。

"操！"李新生骂了句，抄起老林掉在地上的战术刀捅进狼腹。

影爪狼发出尖啸，爪子在他背上抓出三道血痕。

他咬着牙翻滚，看见老林颤巍巍的手正往他怀里塞什么。

"手册...战术手册..."老林的血沫溅在他脸上，"活下去...带点光..."

李新生的手指触到硬壳封面。

他把老林的手按在胸口，用力点头："我带着，我带着！"

影爪狼的呜咽声突然变远。

李新生抬头，看见苏小满举着块半人高的砖，正砸在狼的后颈上。

小姑娘的手抖得像筛糠，砖掉在地上，发出闷响。

"跑！"李新生背起苏小满，拽起老林往排水道跑。

老林的血滴在地上，连成一串暗红的珠子。

他听见身后传来狼爪刮地的声响，越来越近。

排水道的铁门锈死了。

李新生用战术刀撬锁，指甲缝里渗出血来。

苏小满突然拽他袖子："李哥哥，那边有个洞！"

他顺着她手指看过去，墙根下有个半人高的窟窿，积着半尺深的污水，散发着刺鼻的霉味。

李新生把老林塞进去，自己托着苏小满的腰往上送："闭气！"

污水漫过头顶的瞬间，他听见影爪狼的嚎叫撞在砖墙上，震得耳膜发疼。

等他拽着苏小满浮出水面时，老林的呼吸己经弱得几乎摸不到。

"老林？老林！"他拍着老兵的脸，眼泪混着污水滴在对方脸上。

老林的手指动了动，指向他怀里的手册，然后永远地垂了下去。

李新生的喉咙像塞了团烧红的炭。

他把手册贴在胸口，那里还残留着老林的体温，温热却短暂。

苏小满缩在他怀里发抖，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肩膀在淌血，后背的伤口疼得他几乎站不住。

"我们得走。"他抹了把脸，"跟着我，别说话。"

接下来的半小时像场噩梦。

排水道的顶棚不时有碎石落下，李新生总能在坍塌前拽着众人拐进岔道；他们遇到三只被异变能量影响的鼠类异兽，他又总能在鼠群扑过来前找到半截钢筋，敲碎带头的鼠王脑袋。

"李哥你咋知道的？"被救下的老张抹了把冷汗，"刚才那墙要塌，你跟长了后眼似的。"

李新生没说话。

他也想问。

刚才在岔道口，他本来想往右，可脑子里突然闪过段画面——右边的砖缝里渗着黑水，像极了维和部队在非洲见过的塌方前兆。

还有鼠群，他明明没看见，但就是知道它们藏在管道后面。

安全区的灯光终于出现在前方。

李新生数了数人数：老张，王婶，苏小满，加上他自己，一共西个。

老林的尸体还在排水道里，他说过要带老林回基地的，但现在...

影爪狼的嚎叫再次炸响。

它站在安全区的铁门前，脊背上的骨茬泛着冷光。

铁门的守卫早跑了，大锁挂在门环上，晃出清脆的声响。

"你们从左边绕。"李新生把苏小满塞进老张怀里，"铁门后有个废弃的仓库，翻过去就是医疗点。"

"那你呢？"苏小满抓着他的衣角，"我不要你留！"

"哥会追上你们的。"他蹲下来，帮小姑娘擦掉脸上的泥，"记得我教你的，跑的时候用袖子捂住口鼻，别吸进太多灰尘。"

影爪狼的前爪己经搭在他脚边。

李新生转身冲进旁边的巷道，这里狭窄得只能容一人通过，狼的体型优势施展不开。

他摸出老林的战术刀，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来啊！"他吼了一声，声音撞在砖墙上，"老子当年在非洲连狮子群都闯过，还怕你个变异的狼崽子？"

影爪狼扑过来的瞬间，李新生的后颈又泛起那种麻痒。

他往左一闪，狼爪擦着他的右肩划过，在砖墙上抓出五道深痕。

他反手一刀捅进狼的侧腹，血溅在他脸上，烫得他睁不开眼。

狼的反扑更狠了。

李新生被撞在墙上，肋骨发出脆响。

他咬着牙摸向腰后——那里别着根从排水道捡的钢筋，尖端还带着锈。

"去你妈的！"他吼着把钢筋捅进狼的右眼。

影爪狼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爪子在他腿上抓出三道血口。

李新生趁机滚出巷道，看见安全区的灯光就在十米外。

苏小满的哭声穿透夜色："李哥哥！"

他爬起来，踉跄着往前跑。

背后的疼痛像火在烧，左腿的伤口每走一步都往外冒血。

但他还是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原来被人需要的感觉，比在维和部队拿勋章还踏实。

晨光漫上地平线时，李新生坐在医疗点的长椅上，看着护士给他缝后背的伤口。

苏小满蜷在他腿上睡着，手里还攥着半块他从兜里摸出来的水果糖。

"李同志。"护士扯紧最后一针，"你这运气可真好，刚才那道爪印再偏半寸，脊椎就断了。"

运气？

李新生摸了摸怀里的手册。

老林的体温早没了，但残页的边角硌着他的胸口——上面隐约能看见"古武"、"云台山遗迹坐标"几个字，墨迹晕开，像团没烧尽的火。

他望着窗外泛白的天空，低声重复老林的话："活着，要带点光。"

怀里的手册突然硌得更疼了。

李新生低头，发现残页边缘有道淡金色的光，像根细金线，正顺着他的指缝往皮肤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