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基地铁皮围墙的豁口，在防卫部锈迹斑斑的门框上投下一道斜影。
金属表面泛着冷光，映出李新生紧绷的脸庞。
李新生攥着写满异兽活动数据的报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纸张边缘被他捏得有些发皱。
他站在办公桌前，听着对面上尉把报告拍在桌上时发出的脆响，那声音像一记闷雷，在寂静的办公室里炸开。
"李新生同志，"上尉推了推裂成蛛网的眼镜，嘴角扯出半分冷笑，"维和部队退役士兵，基地武馆编外助教，上个月刚因为擅自越界救人被记过——现在你要申请单独进入云台山外围侦察？"
李新生喉结动了动，空气中飘浮着旧纸与机油混合的气味，让他想起龙首山爆炸那天的味道。
昨夜在废弃仓库感受到的热流还在丹田处蛰伏，像团随时会窜起来的小火苗，隐隐发热。
他想起监控里自己抱着苏小满狂奔的身影，想起老林临终前塞给他的残页上“气归丹田”西个金字，还有军官桌上那份“云台山异兽激增”的报告边角的褶皱。
"上尉，我在非洲维和时带队侦察过三次反政府武装据点，"他声音平稳，指甲却在掌心掐出月牙印，"上个月巡逻队在云台山外围发现的爪印，比普通影爪狼大两圈。"他俯身用指节敲了敲报告里夹着的照片，"这是我整理的近三个月异兽活动时间线——它们聚集的规律，和去年龙首山异种巢穴成型前的征兆一模一样。"
上尉的钢笔尖戳在桌面，在“同意”栏划出道深痕。
他正要开口，墙角的对讲机突然发出刺啦声响，像是某种野兽的低吼。
"防卫部注意！
第三哨岗报告，外围灌木区发现影爪狼群聚集，数量约三十只！"年轻通讯员的声音带着颤音，"它们......它们在围着块大石头转圈，像是在等什么！"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连窗外风刮过铁皮的呜咽声都变得格外清晰。
李新生看见上尉的瞳孔缩了缩——三个月前龙首山异种巢穴爆发时，最先出现的就是这种反常聚集。
"调无人机航拍。"上尉抓起对讲机，又顿住，目光扫过李新生胸前褪色的维和勋章，"你不是要侦察？
现在第三哨岗外围三公里，敢去吗？"
"有装备吗？"李新生首觉这是机会，心跳快得耳膜发颤，仿佛有鼓槌在胸腔里敲打。
"志愿侦察员没有装备配额。"上尉从抽屉里甩给他张临时证件，金属边缘刮过桌面发出刺耳的响，"军刀自己带，弹药最多五发。
出了事，基地不负责收尸。"
李新生把证件塞进领口，转身时瞥见上尉捏着报告的指节泛白——对方其实比谁都清楚，现在没人愿意接这个烫手山芋。
黄昏的基地广场飘着焦糊的炊烟，混杂着铁锈与泥土的气息。
李新生蹲在老槐树下检查军刀，刀鞘上的红漆己经剥落大半，这是老林退伍时送他的，说“留着砍异兽比砍人痛快”。
"哥哥。"
他抬头，看见苏小满抱着个布包从树后钻出来。
小姑娘的麻花辫散了一绺，眼睛亮得像星子："我、我把爸爸的信号器修好了！"她摊开手，掌心里躺着枚锈迹斑斑的金属圆片，"按这里会闪红光，我在哨塔上能看见！"
李新生喉咙发紧，指尖触到那枚冰凉的金属，心中涌起一丝暖意。
三个月前他从刺藤堆里扒出苏小满时，这姑娘缩成团，连哭都不敢出声。
现在她的指尖还沾着机油，显然刚偷偷溜进维修部。
"小满......"
"你答应过要带光回来的！"她突然把信号器塞进他衣袋，转身跑远，马尾辫在夕阳里晃成一道金影，"我会在最高的哨塔等你！"
李新生摸了摸衣袋里的信号器，金属凉意透过布料渗进皮肤。
他把军刀别在腰间，抬头望向北边被暮色染成青灰的山脉——云台山的轮廓像头蛰伏的野兽，正等着他去揭开獠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