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 年初秋,上海法租界的梧桐叶刚染上金边,霞飞路转角的 “幽香坊” 却被一层诡异的甜香笼罩。清晨送货的伙计撞开店门时,只见店主妻子苏晚卿斜倚在香料架旁,指间的琉璃香瓶摔得粉碎,深紫的鸢尾花汁混着血渍渗进木板缝里,像一幅被揉碎的织锦。
司徒墨赶到时,甜香浓得化不开,混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腥气。骆英正用手帕捂住口鼻,指着死者蜷曲的手指:“她手里攥着把薰衣草,茎秆上缠着金箔 —— 像是从香粉罐上扯下来的。”
苏晚卿身着月白香云纱旗袍,领口处绣着半朵未完成的十二重樱,与古画魅影案中黑川次郎的袖扣纹样如出一辙。司徒墨戴上手套拨开她的发髻,后颈有个针孔大的紫斑,与绫罗庄沈若薇案的毒针伤痕分毫不差。
“这香气不对劲。” 司徒墨蹲在碎瓶旁,指尖蘸起鸢尾花汁,“鸢尾混了西域‘忘川草’,再加上南洋‘迷魂樟’,燃烧后能让人在幻觉中窒息。” 他突然顿住,看向香料架 —— 第三排从左数第五个紫檀罐歪斜着,罐口残留着墨绿色粉末,正是修女案中 “圣母之息” 的毒粉成分。
“罐子被移动过。” 骆英抽出放大镜,“罐底的香灰是新落的,凶手在找东西。”
就在此时,验尸官掀开盖布:“司徒先生,毒理报告出来了。死者死于‘牵机引’毒素,但这次是通过鼻腔吸入微量累积,和织锦案中沈若薇的中毒方式一致。”
司徒墨的目光落在苏晚卿紧握的薰衣草上。花茎上缠着的金箔碎片,拼起来竟是个扭曲的 “酉” 字 —— 这是地支标记首次以金箔工艺出现。他想起织锦案中刘妈提到的 “十二地支织锦”,心中隐隐有了某种不祥的预感。
幽香坊的后堂弥漫着晒干的草木气息。店主陈敬之瘫坐在太师椅上,手指反复着妻子的调香笔记:“晚卿她…… 最近总说闻到奇怪的龙涎香,半夜里常去后院的熏香房。”
“她收到的神秘信件呢?” 骆英追问。
“烧了……” 陈敬之声音沙哑,“但信封上盖着个莲花邮戳,和她新调的‘十二重樱’香膏有关。三天前有个戴白手套的客人来买走了所有迷魂樟,说要配药。”
司徒墨走进熏香房,泥地上有几枚模糊的皮鞋印,通向墙角的紫藤架。他拨开藤蔓,露出个半人高的地窖入口,石壁上用炭笔写着个残缺的符号 —— 上半部分是 “酉”,下半部分像朵燃烧的莲花。
“地支标记‘酉’。” 骆英低声道,“和金箔碎片对上了。”
地窖里堆满了香料麻袋,中央石台上放着个青铜香炉,炉灰里埋着半张烧焦的宣纸。司徒墨用银簪挑出残片,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酉时香烬,琉璃灯明,龙脉之钥藏于……” 字迹戛然而止,纸灰里还埋着枚袖扣,珐琅面上烧着朵十二重樱 —— 又是樱花会的标记。
“她在帮人调配特制香料。” 司徒墨站起身,“刘妈案里的‘午’字织锦,修女案的‘癸亥’琉璃,现在是‘酉’字香粉,地支组织在收集不同材质的信物。”
话音刚落,骆英的袖珍电台响了。他听完后脸色一变:“司徒,南京密报说,夫子庙出现一批西域香料,其中就有忘川草和迷魂樟,买家戴着白手套,和古玩街案的 vanished 特征吻合。”
“白手套……” 司徒墨想起织锦案中刘妈死前指向的凤凰尾羽,“苏晚卿的十二重樱香膏,恐怕不止是香料。”
再次来到前堂,司徒墨盯着那排被移动的香料罐。第三排第五个紫檀罐底部刻着朵极小的樱花,当他逆时针旋转罐身时,香料架突然发出 “咔哒” 声,露出个暗格。
暗格里没有金银,只有半幅羊皮香谱,上面用朱砂画着蜿蜒的山脉,在河流交汇处画着座香炉,炉中插着十二根香,每根香的烟缕组成不同的地支符号。香谱边缘用梵文写着:“十二香引,十二灯明,集齐者破琉璃塔门。”
“又是琉璃塔和龙脉之钥。” 骆英倒吸凉气,“沈若薇的织锦地图指向明孝陵,这香谱图……”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脚步声。首席调香师周佩珊端着茶进来,看到暗格时手一抖,茶盏摔在地上:“先生们怎么翻这个…… 这是夫人放旧香方的地方……”
司徒墨捡起碎片,上面沾着点墨绿色粉末:“周师傅,这半年来都是你在帮夫人打理熏香房吧?”
周佩珊的脸瞬间煞白,围裙下的手不停颤抖:“是…… 夫人说新香方要保密……”
“保密到用忘川草下毒?” 司徒墨逼近一步,“苏晚卿发现你是樱花会的人,用香谱暗藏地支标记通报消息,所以你杀了她,对不对?”
周佩珊突然抓起桌上的香铲刺向司徒墨!骆英眼疾手快,一个锁喉将她按倒在地。香铲掉在地上,铲刃上沾着点墨绿色粉末,正是地窖里的忘川草毒粉。
“我不是樱花会的!” 周佩珊哭喊着,从发髻里掏出枚银质徽章,“我是玄门的‘酉’字香主!苏晚卿复原的是‘酉位’香谱地图,她想私吞龙脉之钥!”
司徒墨接过徽章,正面是燃烧的莲花,背面刻着清晰的 “酉” 字。他想起洪天霸案中那半张 “午” 字地图,原来地支信物早己渗透进各行各业。
“龙脉之钥到底是什么?” 骆英厉声问。
周佩珊突然狂笑起来,咬破了藏在齿间的毒囊:“等十二地支香引集齐…… 你们就知道了……” 毒烟升起时,她指着香料架上的十二重樱香膏,“真正的地图…… 在香蜡里……”
周佩珊死后,甜香渐渐散去。司徒墨走到香料架前,取下那罐十二重樱香膏。当他用银簪挑开蜡封时,膏体里赫然藏着半片琉璃,上面刻着个 “酉” 字,正是修女案中玛丽亚修女那枚 “癸亥” 琉璃的同一种工艺。
“南京密报说,琉璃塔第十二级塔檐下发现了‘酉’字砖。” 骆英握紧了电台,“玄门和樱花会都在抢地支信物,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司徒墨没说话,他将 “酉” 字琉璃与之前的 “辰巳” 钥匙、“午” 字徽章放在一起,三种纹路在香谱图的反光中竟拼成个完整的罗盘图案。从赵宅的铜铃到幽香坊的香蜡,地支信物己出现九个,而每个案件都像一块拼图,渐渐显露 “龙脉之钥” 的真容。
后堂传来陈敬之的哭声,丫鬟们正在收拾苏晚卿的遗物。司徒墨在她的调香笔记里找到半片金箔,上面用指甲刻着 “辰巳堂主己换”—— 这是继古玩街案后,第二次出现关于地支堂主更迭的线索。而骆英的电台里,南京发来加密急报:“琉璃塔砖被盗,盗墓者持有‘申酉’纹徽章,正向明孝陵方向移动。”
秋风突然穿堂而过,吹灭了案头的油灯。司徒墨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镜片后的目光深邃如夜。周佩珊用生命守住的秘密,苏晚卿未完成的香谱,都指向明孝陵的琉璃塔 —— 那里藏着的或许不是宝藏,而是足以颠覆时局的关键。当十二地支的信物全部集齐,琉璃塔的塔基下,等待他们的将是怎样的惊天谜局?
他将 “酉” 字琉璃收好,与 “辰巳” 钥匙、“午” 字徽章放在一起。这些冰冷的信物正在编织一张横跨上海滩与南京城的密网,而他和骆英早己身处网中央。
“准备去南京。” 司徒墨戴上帽子,“琉璃塔的第十二级塔檐,该去收网了。”
骆英点头,手按在枪套上。幽香坊外的秋雨突然落下,打在梧桐叶上发出沙沙声响,仿佛在为这场横跨地支的追逐,奏响又一曲迷香织魂的悲歌。而那罐十二重樱香膏,正悄然预示着,下一个倒在香料架旁的身影,己在南京的琉璃塔影中,静待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