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尚为什么要选择地下室作为作案地点？” 骆英不解，“那里虽然封闭，但钥匙在老修女手里，他怎么进去的？”
“摩擦痕迹。” 司徒墨指了指自己的袖口，“有人用细钢丝之类的工具，从外面撬动了窗户的插销。地下室的窗户朝向花园，又有藤蔓遮挡，是最佳突破口。”
“但他怎么确保老修女早上才发现尸体？还有，那根银针是怎么回事？”
“银针是障眼法，伪造宗教仪式杀人的假象，混淆视听。” 司徒墨眼神一凛，“至于时间，他算准了晨祷的流程。现在，我们需要找到证据 —— 那本《圣母之泪》里提到的‘暗格’。”
两人再次来到地下室。根据羊皮纸上的标记，司徒墨仔细检查着墙壁。圣母像下方的石砖排列整齐，但其中一块的颜色略浅。他用力按压，石砖发出 “咔哒” 声，向内凹陷，露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暗格。
暗格里没有金银，只有一卷更加古老的羊皮纸，以及一小包用蜡密封的蓝紫色粉末。
司徒墨展开羊皮纸，上面用鲜血般的颜料绘制着复杂的祭坛图案，中央是一尊怀抱滴血心脏的圣母像，周围环绕着十二朵蓝玫瑰，下方用古法语写着：“当十二月的第一个满月升起，以纯洁之血唤醒沉睡的圣母，龙脉之钥将现于琉璃灯破碎之处。”
“龙脉之钥？” 骆英倒吸一口凉气，“这和之前赵宅的案子……”
“嘘。” 司徒墨迅速收起羊皮纸，“杜尚快回来了，他一定是在找这个。”
话音刚落，地下室的铁门传来轻微的响动。司徒墨和骆英立刻熄灭手电，躲进阴影里。
铁门被一根细钢丝从外面撬开，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滑了进来，正是法语教师杜尚。他手里拿着一支手电筒，光线急切地扫过圣母像，最终落在暗格的位置。
当他发现暗格己空，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低声咒骂了一句法语，转身就想离开。
“杜尚先生，这么快就走？” 司徒墨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同时，骆英打开了顶灯，刺眼的光芒让杜尚下意识地眯起眼。
杜尚看到司徒墨手中的羊皮纸，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镇定下来，甚至露出了微笑：“司徒先生，骆先生，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只是来帮玛利亚修女收拾遗物。”
“收拾遗物需要带钢丝撬门？” 骆英上前一步，手按在枪套上，“还有，这包‘圣母之息’的毒粉，是你留在暗格里的纪念品吗？”
杜尚的笑容僵住了，他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圣水瓶，拔开瓶塞，一股甜腻的蓝紫色烟雾瞬间喷出，首扑司徒墨面门！
“小心！” 骆英大吼一声，猛地将司徒墨推开。蓝紫色烟雾擦着司徒墨的脸颊飞过，撞在石墙上，留下淡淡的痕迹。
杜尚趁机冲向窗户，试图再次撬开插销。但骆英动作更快，一个虎扑将他按倒在地。混乱中，杜尚的手伸向腰间，似乎藏着武器。
“别动！” 司徒墨捡起地上的圣水瓶，瓶口还在冒着微弱的蓝烟，“你以为我们不知道这是‘圣母之息’？”
杜尚被骆英死死按住，脸上露出怨毒的神色：“你们不该插手这件事！血色圣母的意志，不是凡人可以阻挡的！”
“血色圣母？” 司徒墨冷笑，“是你们那个在里昂偷鸡摸狗的邪教组织吧？玛丽亚修女发现了你是他们的人，还找到了这本记载献祭仪式的羊皮纸，所以你杀了她，对不对？”
“她该死！” 杜尚挣扎着嘶吼，“她背叛了圣母！那蓝玫瑰是给同伙的信号，十二月的献祭必须完成，龙脉之钥……”
“龙脉之钥？” 司徒墨追问，“那是什么？”
但杜尚突然闭上了嘴，眼神狂热而诡异，不再说话。
司徒墨知道从他口中问不出更多，便示意骆英将他押走。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铜铃（来自上一案）突然轻轻晃动了一下，发出微弱的响声。司徒墨心中一动，看向杜尚手腕上戴着的银质十字架 —— 那十字架的造型很奇特，底座竟然是一个 “癸亥” 形状的花纹。
癸亥？辰巳？上一案的 “辰巳” 钥匙，这一案的 “癸亥” 十字架，难道这些地支标记，真的与所谓的 “龙脉之钥” 有关？
将杜尚移交给巡捕房后，司徒墨和骆英回到玛丽亚修女的宿舍。在整理遗物时，骆英从一本圣经里找到了一枚铜质圣母像吊坠。吊坠做工粗糙，背面刻着 “癸亥” 二字，与杜尚十字架上的花纹如出一辙。司徒墨轻轻拧动圣母像的头部，吊坠应声打开，里面掉出一小块半透明的碎片，像是某种彩色琉璃。
“这是…… 琉璃灯碎片？” 骆英拾起碎片，对着光看，“羊皮纸上提到‘琉璃灯破碎之处’，难道……”
就在此时，骆英的袖珍电台发出了微弱的电流声，他接到了一个加密密报。听完后，他脸色凝重地对司徒墨说：“南京方面传来消息，最近一个月，有多个教堂和私人花园的蓝玫瑰被盗，失窃的玫瑰品种都来自里昂的一个神秘花园，而那个花园，据说归属于一个在欧洲活动的秘密组织……”
里昂的神秘花园，蓝玫瑰，血色圣母，癸亥纹的琉璃碎片，龙脉之钥…… 所有线索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张横跨欧亚的巨大网络。杜尚的落网只是斩断了其中一根线，而线的另一端，连接着更深的黑暗。
圣玛丽女校的风波渐渐平息，但司徒墨和骆英的调查并未结束。杜尚被关押后，始终保持沉默，只字不提 “血色圣母” 组织的其他成员和 “龙脉之钥” 的下落。
司徒墨将那枚刻有 “癸亥” 纹的铜质圣母像和琉璃碎片放在桌上，与上一案的 “辰巳” 纹青铜钥匙并排。两枚信物，两个地支，中间隔着一个 “午未申酉戌”，仿佛一条被截断的锁链。
“地支十二位，辰巳、癸亥……” 骆英喃喃道，“青冥会有十二堂主，杜尚背后的组织似乎也用地支标记，他们到底在找什么？‘龙脉之钥’和‘地支宝藏’又是什么关系？”
“还记得赵宅账本里提到的‘龙脉秘钥’和‘地支方位’吗？” 司徒墨拿起琉璃碎片，对着窗外的阳光，碎片折射出奇异的彩光，“或许，这些地支信物，就是打开某个巨大秘密的钥匙，而琉璃灯和蓝玫瑰，是其中的关键线索。”
他想起《圣母之泪》里的记载：“蓝玫瑰的毒吻，唤醒血色圣母；琉璃灯的碎片，指引龙脉方向。” 杜尚在地下室留下的蓝玫瑰，玛丽亚修女藏起的琉璃碎片，以及南京被盗的蓝玫瑰，都指向同一个源头 —— 法国里昂的神秘花园，和那个以 “血色圣母” 为名的组织。
“我有种预感，” 司徒墨放下碎片，眼神深邃，“这不仅仅是宗教狂热，背后一定牵扯着巨大的利益，甚至可能与某些势力争夺的‘龙脉’有关。赵宅的‘辰巳’钥匙，女校的‘癸亥’圣母像，只是其中的冰山一角。”
骆英点点头，他想起了密报里的内容：“南京的蓝玫瑰失窃案，作案手法很专业，不像是普通小偷。而且据线人说，最近有一批不明身份的外国人频繁出入南京的古籍市场，似乎在寻找什么图谱。”
“图谱…… 龙脉图谱？” 司徒墨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法租界外沉沉的暮色，“1933 年的上海，各方势力盘根错节，青冥会、玄门、血色圣母…… 这些消失的或新生的组织，都在暗中活动，目标首指那些被历史掩埋的秘密。”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窗台，发出规律的 “嗒嗒” 声，如同在破译一段复杂的密码。
桌上的 “辰巳” 钥匙和 “癸亥” 圣母像静静躺着，仿佛两个沉默的哨兵，守望着一个跨越百年的谜局。而司徒墨知道，下一个出现的地支标记，或许就藏在某起即将发生的案件里，藏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等待着被发现，被解读。
窗外，法租界的霓虹灯次第亮起，将黄浦江的水染上迷离的色彩。但在这繁华表象之下，暗流正在涌动。司徒墨戴上帽子，对骆英说：“走吧，我们去趟电报局，给里昂的朋友发个消息，问问那个神秘花园的事。还有，让南京的朋友留意一下，那些寻找图谱的外国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骆英拿起外套，手按在腰间的枪上，眼神坚定：“不管他们是谁，想在上海滩搞事情，就得先过我们这关。”
两人走出侦探事务所，融入上海的夜色中。古槐凶影的迷雾尚未完全散去，修女密室的悲歌又引出新的线索，而那枚刻有 “癸亥” 纹的琉璃碎片，正悄然预示着，下一场风暴，己在酝酿之中。圣玛丽女校的钟声远远传来，这一次，不再是悲歌，而是开启更大谜团的序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