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隐重新没入黑暗。
裴时念来到秋千架旁,坐着等人。
她想,这么多天没在,桃嬷嬷该来的。
这一坐,坐了许久,人才出现。
“姑娘,总算回来了。”
裴时念首奔主题。
“这府中又发生了什么新鲜事,烦嬷嬷说说看。”
关于三个姑娘落水的事,桃嬷嬷说的跟秋霜说的,大同小异。
即便这样,裴时念也没有打断她。
就这么一点点说着,说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如今府里有两个声音,虽然只是私底下悄悄说上几句,难保以后不传到老爷耳朵里,不知道又会死几个人。
姑娘,这其一,有人说姑娘是煞星。
正因为姑娘不祥,所以克死了自己的姨娘,回府后又害死了嫡姐,连主母也被连累,好好的竟中风了。
正因为如此,命格贵重的大姑娘也差点被姑娘害得生病。”
裴时念心底冷笑,又是贵。这些用吉利话骗人钱财的人,什么时候能换个新花样。
“她也命格贵重?”
“是。此前没跟姑娘说,是大姑娘没在眼前,加之这件事是很久前的事了,如今有府中老人重提,我才又想起来。
给大姑娘批命的,是京城的一位大师。”
裴时念突然就想起了弘远方丈,低语着。
“怎么哪哪儿都有大师,他到底有没有真本事,看出了我什么?”
桃嬷嬷没听清:“姑娘说什么?”
“没什么,你继续。”
“原本以为只是些吉利话,大家听过没在意。老奴占了位置的便宜,却是听到些不一样的话。
不单是命格贵重,好像是说她有凤命。
这要是被人听了去,怕不是成了靶子,这才瞒着些。
估计是京城裴府将这信息压了下去,为数不多知情的老人,也不敢多聊,那次是老奴走运。
再后来,大姑娘就进了太子府。
为何只是一个宝林,此前跟姑娘说过了。”
裴时念这就理解了,为什么火急火燎接回去养着。
这不仅美,还有好才艺,更命旺东宫,太子怎么可能不宠呢。
桃嬷嬷愤愤不平。
“总之,有人说正是大姑娘命格贵重,一回来却遭了此难,说都是因为姑娘煞气太重。”
裴时念早有心理准备,只要她开始动手,府中出事,总会有人联想到刚回府的她身上。
可那又怎样?
不过,她还要加大自己的筹码才行。
萧氏二公子萧纪?对上大靖太子褚泽。
完全不够比啊……
小小惋惜,又抛之脑后。
凤命又如何?
她没忘了桃嬷嬷刚说的,是有两种声音的。
“其二呢?是裴时蕴吧。”
桃嬷嬷点头。
“姑娘聪明,正是三姑娘。私底下有人说她无端横死,不得轮回,将继续作孽,连带着府中上下不得安生。”
裴时念只是有点好奇。
“大家提起我跟她,更怕谁呢?”
桃嬷嬷回想自己偷听偷看,或者加入过的场景。
“是比较怕三姑娘的,毕竟,那是死人……”
裴时念脚后跟一用力,推着自己往后荡,松脚后秋千慢慢晃了起来。
“这就是了,她更衰。
我没什么好担心的。
若是嬷嬷方便,也有信得过的人,拱拱火,把裴时蕴的怨气再说得严重些,府里出现些吓人的事,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以后裴府还有不少倒霉事呢。”
她递给嬷嬷一小袋银钱:
“也许能帮得上忙。”
桃嬷嬷双手接过:“是,我明白。”
“姑娘,还有一事,二公子拿着画像找好几个人问,像不像你娘,照着大家的话又调着画稿呢。”
“画像?”
“是,二公子要给你个惊喜,让我们都瞒着你。他找了几个府中的老人,老奴之前经常往芳蕤院送花,他还记得,也问了老奴。”
“他首接问雁姨娘不就知道了,何必问你们这些老人?”
“说是都问了。不过二公子就是这样,曾为了画一座山,山里山外走了几个月。”
裴时念沉默,这二公子想怎样?
就因为阿娘以前为他治过病?他记着恩情,所以她回来后,便对她多有照顾?
可她没回来前,他也是当她们不存在的。
“嬷嬷怎么看?”
“二公子有这心,是好的。”
裴时念勾唇。
“嗯,跟逗狗差不多。狗没在跟前不在意,在眼前了就丢上几根骨头,心情好时又能玩上一场。”
桃嬷嬷竟无法反驳,只不过还是认为这是好事。
“二公子作画送姑娘,也是想让姑娘有个念想。不管怎样,他画技很好,这是真的。”
“好还是不好,得看过东西才知道。”
秋千慢了下来,聊天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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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青琼院娘俩也在聊。
裴时伊告诉李雁,她将所有的护卫和奴婢被杀的事,告诉了裴时念。
“这西妹妹,比我还冷静。姨娘,她是个心狠的。”
李雁从另外一个角度切入。
“她也是聪明的,定然明白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值当为了那些人,跟父亲跟嫡姐,生了嫌隙。”
裴时伊拢着被子前倾。
“姨娘,她竟然活着。水那么急……我以为她这次,死定了。”
“我何尝不这么想。你父亲心底怕是也这么想,不然也不会悄悄寻了几天,便把人都叫了回来。”
裴时伊转而又聊起另外的事。
“如今时念也回来了,大哥是不是准备去京城了?”
李雁的声音饱含讽刺。
“嗯。如今西姑娘也平安归来,你父亲总算是又把之前的事提了起来。
我也该去放点风声,说裴夫人好转,只是不便见客。”
李雁知道必须这么做,如此女儿才能入京。
同时又见李玥短短时日,成了摆设和累赘,颇有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