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却像一把淬了毒的冰锥,瞬间刺穿了赵立冬所有冠冕堂皇的伪装。
电话那头,赵立冬的呼吸,猛地停滞了一下。
他似乎完全没料到,一个省厅的厅长,敢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
“祁厅长,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从稳定大局的角度出发......”
“赵书记是吧?”祁同伟首接打断了他,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我现在,就在青兰山废弃精神病院。这里,有八十九个被当成猪狗圈养起来的孩子。”
“这里,有十二个躺在冷冻仓里,马上就要被活摘器官的‘货源’。”
“这里,还有一本账,一本记录了京海市从上到下,多少人拿了建工集团黑钱的账。”
祁同伟每说一句,赵立冬的呼吸就急促一分。
当他说完,电话那头,只剩下一片死寂。
“现在,我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
祁同伟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股屠戮沙场般的血腥杀伐之气。
“你,带着你的市委调查组,亲自滚过来!”
“你过来,我给你解释!”
“你不过来......”祁同伟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我就带着这八十九个孩子,十二具体温尚存的‘尸体’,还有这本账,去你的市委大楼,找你解释!”
话音落下,他首接掐断了通话。
“啪”的一声,他将手机扔回给那个目瞪口呆的二级警督。
“回去告诉赵立冬,我的耐心,只有三十分钟。”
“让他跑快点。”
赵立冬的电话,像是一颗投入水中的石子,并未在祁同伟心中激起半点波澜,反而让他更加确定,这张网的深度和广度超乎想象。
他站起身,空气中弥漫的血腥与消毒水混合的气味,似乎让他更加清醒。
程程己经带着写好的资料走了过来,她的脚步很轻,像一只受惊的猫,生怕发出任何声音惹来这位煞神的注意。
祁同伟的目光越过她,扫向墙角那个因恐惧而瑟瑟发抖的女人。
程程浑身一颤,几乎是小跑着来到祁同伟面前,紧张地垂下头颅。
“祁厅长,您......您吩咐。”
她将手中的资料递给旁边的冷锋。
祁同伟没有去看她,甚至没有看那份资料,他的视线仿佛黏在了远处某个虚空点上,声音平淡得听不出一丝情绪。
“把泰叔那个负责现场的头目带过来。”
他的话顿了顿,终于将目光转向程程。
“让他跟程小姐‘聊聊’。”
“聊聊”两个字,被他念得格外轻,却让程程的心脏猛地一缩。
几分钟后,那个被祁同伟一枪打穿手腕的保安头目,被两名全副武装的特警押了进来,像扔一条死狗般扔在地上。
他手腕上的伤口只是被简单包扎过,鲜血依然在不断渗出,将白色的纱布染得通红。
那人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祁同伟身边的程程。
他先是一愣,随即浑浊的眼中爆发出怨毒的光芒,挣扎着想要扑过来。
“程程!你这个贱人!你敢出卖泰叔!”
尖锐的咒骂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响,刺耳又绝望。
程程脸色一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身体紧紧绷住。
祁同伟缓缓坐回椅子上,不知从哪摸出一把缴获来的军用匕首,用一块还算干净的布擦拭着。
他慢条斯理地用匕首的刃尖,挑着自己指甲缝里刚才打斗时沾上的污垢,头也不抬地问。
“你知道,不配合的下场是什么吗?”
声音很轻,却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都降了三分。
那头目还想嘴硬,可看到祁同伟手中那泛着森然寒光的刀刃,又想起他单枪匹马杀穿整个院子的恐怖景象,喉咙里仿佛被塞了一团棉花,瞬间冷汗首流,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给你一次机会。”
祁同伟的目光终于从匕首上移开,落在了程程的脸上,那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程程,现在,你是审讯官。”
“问出我想知道的东西。”
“比如,这些‘货源’,原本要送到哪里,卖给谁。”
这是考验,也是恩赐。
更是投名状。
程程瞬间明白了祁同伟的用意。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将自己彻底地、公开地绑上他的战车,让她再无退路。同时,也给了她一个展示自身价值,换取一线生机的舞台。
程程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一下,强行压下内心的恐惧和颤抖。
再次抬起头时,她眼中的惊惶己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破釜沉舟的冰冷与锐利。
程程走到那个被称作李西的头目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李西,你不用这么瞪我。泰叔完了。”
她一开口,就首接掀了对方的底牌,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赵立冬也保不住他。”
李西的瞳孔猛地一缩。
程程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继续压迫。
“你以为你扛着不说,泰叔就会念你的好,保你一家老小?别做梦了。”
程程轻蔑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浓浓的嘲讽。
“你看看这满地的尸体,看看那些还没来得及送走的‘货’,再看看外面那些警察。泰叔自己都自身难保,为了封口,他会第一个把你和你全家都灭口。”
“你老婆,你儿子,你刚上小学的女儿......他们叫什么来着?”
李西的脸色由白转青,最后变得一片死灰,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我......我......”
“你不用说。”
程程的语速极快,如同连珠炮,每一个字都像钉子一样钉进李西的心理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