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 年仲夏,热浪裹挟着蝉鸣席卷上海。法租界外的普照寺在蒸腾暑气中,宛如一座被时光遗忘的孤岛,朱红院墙爬满青苔,飞檐下铜铃积着厚厚的灰,偶尔被穿堂风撩动,发出几声喑哑的呻吟。
晨雾还未散尽,住持智远大师手持紫铜念珠,踩着满地斑驳树影走向藏经阁。铜锁在他掌心沁出凉意,可当朱漆大门吱呀洞开的瞬间,一股寒意却从脚底窜上后颈 —— 原本整齐如列兵的经架,此刻突兀地空出几道缺口,数卷明代刻本佛经不翼而飞。檀木经匣倾倒在地,散发着幽幽木香,与空气中一丝若有似无的腥气纠缠在一起。
“阿弥陀佛!” 智远大师手中念珠 “啪嗒” 散落,他踉跄着扶住经架,目光扫过空荡荡的木格,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就在这时,一抹奇异的符号映入眼帘,那是用朱砂绘制在墙壁上的密宗图腾,狰狞的线条扭曲盘旋,仿佛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怪兽,透着说不出的诡异。符号西周还凝结着未干的血迹,在晨光中泛着暗红的光泽,像极了刚结痂的伤口。
消息如野火般迅速传开。当司徒墨和骆英驱车赶到时,寺内早己乱作一团。小沙弥们脸色苍白,挤在藏经阁外窃窃私语,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年长的僧人则双手合十,不停地念诵经文,试图驱散这突如其来的不祥。踏入藏经阁,司徒墨立刻被现场的诡异氛围所笼罩。檀香混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腥气,在空气中弥漫不散。他蹲下身,仔细观察着地面,青砖上没有任何脚印或打斗痕迹,门窗也毫无破损,铜锁表面甚至连一丝撬痕都没有,仿佛盗贼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的。
“这盗窃手法不简单。” 骆英皱着眉头,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墙壁上的密宗符号,“门窗未损,铜锁未开,却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盗走佛经,绝非寻常蟊贼所为。而且这符号……”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和之前地支组织留下的标记有几分相似,但又不完全一样。地支标记规整有序,透着一股古朴的韵味,可这符号线条扭曲张狂,充满了攻击性,就像…… 就像有人在宣泄着无尽的愤怒。”
司徒墨没有说话,他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拿起一片落在经架下的碎纸。纸边微微泛黄,上面残留着几个模糊的梵文字母,边缘还带着被火灼烧过的焦黑痕迹。“明代刻本佛经价值连城,但寻常盗贼偷了也难以出手。” 他抬起头,目光与骆英对视,“对方目标明确,只取与‘大威德金刚法’相关的经卷,显然是有备而来。而且你看这碎纸,被火烧过却又刻意保留,说不定上面就藏着关键线索。”
就在这时,一名小沙弥匆匆跑来,气喘吁吁地说:“两位先生,智远大师请你们到禅房一叙,他说有重要线索。”
禅房内,智远大师面色凝重如霜,手中紧紧攥着一封信笺,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两位施主,昨日傍晚,寺里来了几位日本僧人,说是前来交流佛法。” 他将信笺递给司徒墨,声音有些颤抖,信纸在他手中微微发颤,“可今日一早,负责接待他们的觉空喇嘛就失踪了,只留下这封信。”
司徒墨展开信笺,上面的字迹潦草凌乱,墨迹因下笔过重而晕染开来,隐约能辨认出 “勿信外人”“守护真经” 几个字。信的末尾还画着一个小小的密宗符号,与藏经阁墙上的符号如出一辙。他和骆英对视一眼,心中都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 这场佛经失窃案,恐怕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