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4 年深秋，上海法租界的梧桐叶铺了满地金黄。霞飞路转角的 “霜叶轩” 古董店却紧闭着门，巡警撬开雕花铁门时，门上的铜铃发出一阵暗哑的响声，惊飞了窗台上栖息的灰鸽。
店内弥漫着一股沉水香与墨汁混合的气息。司徒墨踏过门槛时，鞋尖碾碎了一块散落的青瓷碎片 —— 那是日本九谷烧的菊花纹，与死者 Rineko 常戴的袖扣同出一窑。
Rineko 跪坐在博古架前，身着绯红振袖和服，腰间的茜草腰带松了半扣。她右手紧攥一把湘妃竹折扇，扇面绘着半幅《寒江独钓图》，墨色淋漓处还带着湿气；左手伸向前方的挂轴，正是那幅被划破的宋代古画。
“死者日籍，在沪经营古董生意十年。” 骆英蹲在尸体旁，枪口指着画心那道深可见木的划痕，“划痕从渔夫蓑衣延伸至远山，像是在找什么。”
司徒墨没说话，他蹲下身拨开 Rineko 的手指。折扇扇骨间夹着片枫叶形状的金箔，金箔边缘沾着极细的墨绿色粉末 —— 这颜色让他想起半年前茶楼案里洪天霸古钱币上的毒粉。
“验尸官说死亡时间在昨夜子时。” 骆英递过一方手帕，“但这折扇上的墨迹还没干透，你看‘独钓寒江雪’那几个字，钤印的朱砂都没沁透纸背。”
司徒墨接过折扇，扇骨内侧刻着朵极小的樱花，花蕊处嵌着粒珍珠。他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南京密报里提到的 “樱花会”—— 一个以古董交易为幌子的间谍组织，成员常以樱花饰品为标记。
“去查 Rineko 最近接触的黑市商人，” 司徒墨将金箔放入证物袋，“特别是去过望江茶楼和陈二爷当铺的人。” 他指尖划过古画划痕，在山峰轮廓处停顿 —— 那道裂痕恰好避开了画中所有皴法，首指岩壁上一处被墨色掩盖的苔点。
Rineko 的养女小雪跪在佛龛前，和服下摆浸在晨露里。她手里攥着枚碎成两半的玉佩，见到司徒墨时，泪水突然决堤：“先生…… 昨晚那个电话……”
“慢慢说。” 骆英递过热水。
“电话里是个男人，说‘画己开口’。” 小雪的指甲掐进玉佩裂缝，“养母听完就把我锁在阁楼，她下楼时抱着个檀木匣，匣子里好像…… 好像是幅画轴。”
司徒墨想起暗格里的藏宝图。那是在 Rineko 卧室地板下找到的，羊皮纸上用银粉画着与《寒江独钓图》同款的山峰，山腰处标着个古怪符号 —— 上半部分是 “辰巳” 纹，下半部分像朵绽放的樱花。
“她最近有没有提过‘樱花会’？”
小雪猛地抬头，发髻上的珍珠流苏簌簌发抖：“上个月她去日本领事馆，回来后就总对着古画发呆，还说‘十二重樱开时，龙脉现形’……”
就在这时，骆英的袖珍电台响了。他听完后脸色铁青：“司徒，查到 Rineko 的合伙人了。黑川次郎，表面是中日贸易商，实则为樱花会成员，三个月前曾用‘辰巳’纹古钱换过情报。”
“黑川……” 司徒墨想起案发现场那股若有似无的龙涎香 —— 这是南京夫子庙古董商常用的熏香，而黑川的商铺就在夫子庙附近。他转身看向墙上的《寒江独钓图》，画中渔夫的斗笠阴影里，似乎藏着个极细的针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