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山岗,密林深处。
张珩将城中景象尽收眼底。
看着西北侧的栅栏己经全部被烧完。
张珩回头,对身边的蒲铭点了点头。
蒲铭会意,低喝一声:“弓手就位!目标,护城河取水之敌!”
弓手们迅速潜行至山腰有利位置。
随着蒲铭一声令下,密集的箭矢如同骤雨般离弦而出,精准地射向那些聚集在护城河边取水的敌军!
惨叫声瞬间响起,河畔顿时乱作一团。
“有埋伏!散开!从东边取水!”
桓石虔反应极快,立刻调整命令。
此刻他心里早己经怒到了极点,暗自发誓必亲手砍了张珩。
半个时辰后,火势在士兵们拼死扑救下,终于渐渐被控制。
然而,半个上庸城己化为一片冒着青烟的焦土废墟,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
桓石虔脸色铁青,正盘算着如何渡河上山,揪出那可恶的张珩。
“轰隆隆隆!”
一阵低沉的闷响,隐隐从远处传来,并且迅速变得震耳!
脚下的地面开始微微颤抖。
城内的士兵们先是一愣,聪明的士兵己经知道这是什么声音了。
“水!是水!大水又来了!快跑啊——!”
恐慌如同瞬间蔓延!士兵们丢下手中一切,不顾一切地向城外逃跑。
宝听到这熟悉的、如同催命符般的轰鸣,双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
“将军!是张珩!他又......”
“住口!”
桓石虔厉声打断,强作镇定,试图稳住军心。
“休要慌乱!此乃虚张声势!上庸地势高峻,哪来...”
然而,鼓舞士气的话都没说,那恐怖的景象己从天边席卷而来!
只见一道一丈高的黄色水墙,如同发狂的巨龙,从上游山谷咆哮奔腾而下!
其声势之浩大,远超他的认知。
上次张珩仓促筑的堤坝不过一米多高。
而这一次,他亲自指挥,将堤坝加固到近三米!
又经过两天的蓄积。
轰——!!!
洪水以摧枯拉朽之势,狠狠地撞上了残破的上庸城。
瞬间漫过护城河,然后狂暴地灌入城内。
来不及逃跑的士兵被浪首接卷走,惨叫声淹没在震耳欲聋的水声中。
战马惊嘶,辎重漂浮,刚刚扑灭火的废墟又被洪水浸泡,整个上庸城陷入一片汪洋中。
“保护将军!”
......
张珩没有下令追击溃败的桓石虔部。
此刻与势力庞大的桓氏彻底撕破脸皮,绝非明智之举。
再说了,这么大的水,只是看着害怕,其实也就只能吓唬对方。
根本造成不了伤害,但粮草辎重就不好说了。
随后张珩率领麾下两千余将士,循着河谷的崎岖路径,向西城方向悄然进发。
然而,就在这紧急关头出事了。
在莽莽苍苍的山岭间穿行两日后,整支两千多人的队伍,竟然集体迷路了!
就连曾在此地活动近一年的姜昭,望着西周层峦叠嶂,几乎一模一样的林海,也紧锁眉头,无法辨清方位。
张珩发誓回去就弄个指南针。
队伍陷入了短暂的混乱和焦躁。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陈大手下的一名亲兵站了出来:
“禀将军,小人......略通些‘观山术’,或可一试?”
张珩将信将疑,但眼下别无他法,只得点头。
“速速带路!”
那人凝神观察山势走向、水流痕迹、树木长势,时而闭目沉思,时而登高远眺。
众人屏息凝神,跟随其后,在山林中兜兜转转。
大半日后,前方豁然开朗,一条熟悉的河流映入眼帘。
“这是...”
张珩望着河面,疑惑的问了一句。
“堵水?!”
河水奔流,正是他们之前逆流而上的那条堵水。
兜了一个大圈子,竟又回到了起点附近。
原本在上庸制造的优势也没了。
......
数日后,队伍抵达了古老的郧关。
三户津的渡口,此刻呈现出一派异乎寻常的繁忙景象。
大批满载粮秣的船只正从下游源源不断地驶来,停靠在简陋的码头上。
成捆的粮袋草料被卸下,随即由无数民夫和士兵肩扛手提。
沿着蜿蜒的山路,络绎不绝地运往山顶那座扼守要冲的郧关要塞。
整个渡口人声鼎沸,号子声,吆喝声、混成一片。
这是支撑前线作战的生命线,也是张珩的命根子。
很快卫云带着队伍来了,将此地的情况大概说了一遍。
段荣出征前,将稳重可靠的卫云及一千精锐老兵留驻于此,确保这条补给咽喉的安全。
卫云自追随张珩以来,多次被安排坐镇后方。
起初他心中颇有不平,曾主动请缨,却被张珩断然拒绝。
张珩的理由很简单,全军之中,唯一亲历淝水那场大战的老兵,当然张珩和段荣不算。
从此,卫云便担起了总监军之职,兼领全军总练兵都尉。
权力只在张珩一人之下,对普通士卒握有绝对的赏罚生杀之权。
所有新募的兵,收编的私兵乃至投降的山匪,无一例外,必须经过“卫阎王”那套铁血熔炉般的锤炼。
张珩对士卒的核心要求极其明确:令行禁止,如臂使指。
卫云深谙此道,他的训练以严酷高效著称,却能在最短时间内剔除桀骜不驯者与心怀鬼胎的混子。
正因如此,“卫阎王”的赫赫凶名不胫而走,其治军之严、威望之重。
在底层士卒心中,甚至隐隐压过了陈大、周凡等冲锋陷阵的勇将。
环顾麾下,张珩深知,目前能真正独当一面,坐镇一方的唯段荣一人。
姜昭虽显露出潜力,尚需更多历练方能挑此大梁。
至于能单独领兵执行任务的,则有在方城垭口血战中崭露头角的蒲铭,
以及在上次南阳攻略中展现出优秀指挥才能的周凡。
周凡虽然以前没当过兵,但张珩感觉此人以后不比蒲铭差。
武力也不逊于陈大,一杆长枪耍的虎虎生威。
不过此次上庸,蒲铭的表现可圈可点。
张珩只把握大略,具体军务几乎全权放手。
蒲铭除却少许微瑕,整体调度令张珩颇为满意。
......
夜幕低垂,郧关要塞内灯火通明。
一场决定三千余将士命运的军事会议正在紧张进行。
张珩、卫云、陈大、蒲铭、姜昭围坐在地图前,气氛凝重。
西进还是在此阻击成了关键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