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开始
这场闹剧都是因为那个花园地精。我敢肯定。
但小婉啊,你心里肯定在犯嘀咕:那玩意儿是假的!它脑袋里空荡荡的,就像中元节烧的纸人;你不过是太阳底下晃花了眼。你八成还觉得我疯了、神经搭错线、脑子进水了。说实话,你这会儿正悄悄往后挪步子想开溜呢,是不是?
跟你说实话吧,我一点儿都不怪你。
要是你跟我说,有个耳朵里呲着灰毛、挺着个啤酒肚还穿着条纹裤的巫师,突然闯进你生活,还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你是个女巫——我肯定二话不说就把你送进精神病院,速度比你说完“阿布拉卡达布拉”还快。(顺便说一句,这咒语压根不灵。没想到吧?)
但信不信由你,就在这一切发生的不到十二小时前;在我熟悉的日常生活轰然崩塌之前,我亲眼看见那个陶瓷小怪物动了,这可是千真万确、无可争辩的事实。
起初那动静极其细微,小到不能再小,我还以为是只松鼠躲在那地精的尖顶红帽后面。就像去年夏天啃光我的青椒和野心勃勃的西瓜藤那样,正伺机而动,准备扑向我可怜的番茄苗,把它们连根啃个精光。
我顿时怒火中烧,一把掀开地精,正要找那只松鼠算账,却发现园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只瓢虫在泥土上懒洋洋地爬着。
“肯定是眼花了。”我嘟囔着把地精摆回原位,顺手拍了拍它圆滚滚的肚皮。
当时我就该转身离开的。毕竟,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连个松鼠影子都没有,显然是阳光在花园里投下的影子作祟。再说了,今晚可是我的大日子——哪个姑娘会天天订婚呢?
可偏偏我最后又仰头望了望天,想让盛夏灿烂的阳光再暖暖脸,沉浸在对未来几小时的美好憧憬里——否则,我也不会看见那只松鼠正蹲在工具棚顶上,爪子里攥着颗坚果冲我吱吱叫,那双贼溜溜的小眼睛里闪着恶作剧般的光。
其实我本可以对他视而不见的。我大可以安慰自己说,那只松鼠和我一样有权享用那些熟透的番茄。毕竟它又不会自己种,吃起来说不定比我香三倍。可偏偏在那个特别的午后,尽管订婚前的好心情还在,我却突然吝啬了起来。
于是我没有咬咬牙转身离开,反而指着那个仍静静伫立在繁茂植株间的花园地精,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绝对——不许——那只松鼠碰我的植物。听明白了吗?”
你猜那地精接着干了什么?就是那个西年前我从旧货店半价处理区救出来的家伙,我把它擦得脸蛋红扑扑的,想都没想就扔在了花园正中央,压根没考虑过万一哪天它突然活过来会怎样。结果就在这个平平无奇的午后,它真的动了。
它突然挺首陶瓷肩膀,举起那只褪色的色小手,“啪”地贴在晒得发白的额头上——分明就是个标准的军礼。
那只松鼠顿时窜得无影无踪,快得像道闪电。
而我逃得比它还快。
这还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