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门试炼的名单贴在青云殿的公告栏上，红纸上的墨迹还带着点湿意，围看的弟子挤得里三层外三层。苏枕月踮着脚往里瞅，终于在密密麻麻的名字里找到了自己——和王磊分在一组，试炼地点是后山的迷雾森林，任务是采集三株“月光草”。
“太好了！王师兄人很和善的！”苏枕月松了口气，正想去找王磊说句话，就听见赵嫣然在人群里尖叫：“凭什么她能进试炼？一个连法术都练不熟练的凡女，去了也是拖后腿！”
旁边的弟子跟着起哄：“就是，听说她连‘牵丝引’都用不利索，别到时候被妖兽叼走了！”
苏枕月攥紧拳头，刚要反驳，就被一只手轻轻拉住。顾砚棠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手里还拿着块刚磨好的青石，显然是从磨刀石旁过来的。
“别理他们。”他低声说，把青石塞进她手里，“迷雾森林的妖兽怕硫磺，磨在剑上能防身。”
青石带着他掌心的温度，苏枕月的心莫名定了定：“你怎么知道我要去试炼？”
“公告栏都贴了，瞎子才看不见。”他别过脸，看着远处的山峰，“月光草只在崖壁上长，采摘时小心，别掉下去。”
他说得详细，像去过无数次，苏枕月突然想起藏书阁那本《魔域秘录》——迷雾森林深处，据说有通往魔域的裂缝。
“你去过迷雾森林？”
顾砚棠的动作顿了顿，含糊道：“杂役要去砍柴，路过过。”
这时，林今宇带着秦风走来，白衣在人群里格外显眼。他看到苏枕月手里的青石，眉头微蹙：“这石头带着浊气，别用。”说着，从袖中取出个玉瓶，“这里面是‘驱虫散’，比硫磺管用，迷雾森林的妖兽最怕这个。”
玉瓶精致，透着淡淡的灵力波动，显然是高阶法器。苏枕月刚要接，顾砚棠突然把青石往她手里塞了塞：“玉瓶太脆，摔了就没了，青石耐造。”
林今宇的目光落在顾砚棠的手上，又看了看苏枕月紧攥青石的指尖，声音冷了些：“试炼凶险，还是法器稳妥。”
“我觉得青石挺好的。”苏枕月小声说。她不是不喜欢玉瓶，只是顾砚棠的青石，让她想起落棠镇的石子路，踏实。
林今宇的脸色沉了沉，没再说什么，只是对秦风吩咐：“把我那柄‘青锋剑’取来，给枕月师妹用。”
“不用了林师兄！我有青竹剑就够了！”苏枕月慌忙摆手，她的青竹剑虽然是凡品，但用久了顺手，更何况……那是林今宇送的第一把剑。
顾砚棠看着她护着青竹剑的样子，嘴角几不可查地勾了勾，又很快压下去，转身往杂役院走，路过公告栏时，特意看了眼赵嫣然的名字——她和两个外门弟子一组，试炼地点也是迷雾森林。
他的眼神冷了冷，指尖在磨刀石上蹭了蹭，留下道浅浅的血痕。
傍晚练剑时，林今宇的脸色始终不太好。教到“流云式”的跃起动作，苏枕月总掌握不好平衡，他伸手扶住她的腰，力道比平时重些：“集中精神，试炼时掉下去，没人能次次接住你。”
他的掌心温热，带着松木香，苏枕月的脸腾地红了，刚想说“我会小心”，就听见身后传来“哐当”一声——顾砚棠的斧头掉在了地上，劈好的柴散了一地。
两人同时回头，顾砚棠弯腰捡斧头，侧脸对着夕阳，看不清表情，只是捡柴的动作有点急，柴枝掉了一地。
“顾师兄没事吧？”苏枕月忍不住问。
“没事。”他头也不抬，声音闷闷的，“手滑。”
林今宇看着他的背影，扶着苏枕月腰的手紧了紧，在她耳边低声说：“离他远点，迷雾森林……不简单。”
苏枕月的心猛地一跳，想起顾砚棠对森林的熟悉，还有那本《魔域秘录》。
练完剑往药园走，路过杂役院时，看到顾砚棠蹲在柴房门口，用那块磨好的青石反复打磨她的青竹剑。剑身被磨得发亮，连剑穗上的结都重新系过，比刚拿到时精致了不少。
“你怎么在这？”苏枕月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顾砚棠吓了一跳，手里的青石掉在地上：“看你剑钝了，磨磨。”他把剑递给她，“迷雾森林的藤蔓硬，钝剑砍不断。”
青竹剑上还沾着他的指纹，带着淡淡的青石味。苏枕月接过剑，突然发现剑柄缠着全新的布条，是用他灰布衣衫的边角料做的，粗糙却结实。
“谢谢。”她小声说，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
顾砚棠站起身，往柴房走，走了两步又停住，背对着她说：“试炼时别往森林深处走，那里……有瘴气。”
“你怎么知道？”
“听杂役说的。”他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总之，小心点。”
苏枕月握着磨亮的青竹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柴房里。月光爬上篱笆，照在剑身上，映出她泛红的脸颊。
她突然觉得，这场试炼，或许不只是采集月光草那么简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