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神经束撕裂的，比太平洲最烂的接线工还糙，”
维克多头也不抬，声音平静得像在点评街边小吃，但手上的动作却精准无比，细长的神经探针在安娜肩胛深处游走。
“军用科技的特训就教出这种活计？难怪现在被康陶压着打。”
他一边精准地喷涂生物凝胶，一边还不忘吐槽老东家。
卢卡斯靠在墙角，抱着夜莺罐子，闻言翻了个白眼：
“老维，嘴下留情行不？安娜好歹是咱这边的！再说了，她这伤是被‘剃刀麦克’那帮孙子阴的，又不是自己摔的。”
他低头看了看死寂的罐子，“话说这破罐子真成标本了？一点动静都没，白瞎了这么大个。”
“闭嘴卢卡斯，”威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背靠着被杂物堵死的厚重金属门，耳朵紧贴门板，但语气带着熟悉的调侃：
“吵得跟集市上的喇叭似的。安娜躺这儿听你唠叨，伤都好得慢三分。老维干活呢，安静点。”
“嘿！威尔！你丫站着说话不腰疼！”
卢卡斯立刻回怼，“我抱着这死沉死沉的腌菜坛子，还得听你指挥！有本事你来抱！我替你听门缝去！”
“行啊，”威尔头也不回，声音懒洋洋的：
“那你来守门，我去研究怎么把这‘腌菜坛子’改造成自动炮台，待会儿‘蓝眼睛’来了先给他们脑袋开个瓢尝尝咸淡。”
他手指在智能手枪上轻轻敲了敲，“就怕你这小身板，门缝没听清，先被流弹崩了屁股。”
“操！威尔你大爷！”卢卡斯笑骂一句，但紧绷的气氛确实缓和了些。
维克多嘴角似乎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手下动作更快了。安娜的生命体征在稳步回升。
就在这时！
嗡……！
一声极其轻微、但异常尖锐的电子蜂鸣声，突然从卢卡斯怀里的夜莺罐子内部响起！
“卧槽！”卢卡斯吓得差点真把罐子扔出去，“诈尸了？！”
维克多手中的焊接器瞬间停顿，手术目镜下的目光扫向罐子。
罐子里，那颗死寂的大脑表面，黯淡的金色神经织网残痕，毫无征兆地亮起了一小片！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罐子底部的接口指示灯诡异地闪烁起来！
【…系…统…深…层…复…苏…启…动…】 断断续续、如同老旧收音机信号不良的电子合成音，微弱却清晰地响起！
“维克多！它…它活了？！”卢卡斯声音都变了调。
“不是复苏，”维克多眉头紧锁，手术目镜蓝光疾闪：
“像是…残余能量触发的深层记忆回放？或者…预设的应激程序？”
他语气带着不确定，但动作没停，继续焊接神经束。
“别慌！只要不联网，它就是个大号会闪的泡菜坛子！”
然而，罐子的异变加剧！
金光不规则地闪烁跳跃！营养液里出现细微的蓝色电弧，如同活蛇般爬向大脑！
【…数…据…库…损…毁…率…87%…】 电子音破碎。
【…关…键…记…忆…碎…片…检…测…到…强…烈…情…感…共…振…源…】 声音猛地指向安娜！
【…触…发…记…忆…残…响…投…放…】 电子音拔高！
嗡——！
一道暗淡的蓝色光幕从罐子顶部射出，打在布满灰尘的金属墙壁上！画面闪烁扭曲：
画面一： 一个穿着白色研究服、头发花白、面容憔悴但眼神异常明亮的老妇人正对着镜头快速说着什么，背景是荒坂塔地下实验室的标志性管道结构。她的表情混合着狂热与恐惧。画面下方闪过一行残缺的字幕：“…神舆…意识上传…风险…不可控…必须终止…”
画面二： 切换！一个昏暗的会议室，几个穿着高级军官制服和荒坂高层西装的身影在低声交谈。其中一个荒坂高管的侧脸极其清晰——正是现任荒坂CEO荒坂华子身边的心腹之一！他们面前的全息屏幕上，显示着“夜莺 Mk.0”的神经活动图谱和…安娜穿着军用科技特工制服的档案照片！安娜的照片被标记着“最佳适配载体”！
画面三： 快速闪过！安娜被固定在某种神经接驳椅上，表情痛苦，后颈接口闪烁着异常的红光！她似乎在抵抗着什么！画面背景是军用科技某个秘密医疗设施的标识！
画面西： 最后定格！一个极其模糊、但能看出是荒坂塔内部结构的蓝图！一个被重点标记、闪烁着红光的区域——“神舆核心 - 意识流放舱阵列”！旁边标注着：“北极星协议 - 最终净化节点”！
光幕熄灭！罐子金光黯淡，蜂鸣停止，重归死寂。只留下墙壁上鬼影般的投影痕迹。
控制室一片死寂。
卢卡斯抱着罐子，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
“我…我操…北极星协议？神舆核心？安娜是…实验品？‘夜莺’是钥匙？！军用科技和荒坂穿一条裤子？！”
维克多眼神凝重，看向安娜，又看向墙壁，最后落在威尔身上：
“情况比想象的复杂。‘北极星协议’…听起来像是某种终极清洗程序。安娜是关键一环？”
威尔终于转过身。他脸上没什么震惊的表情，只是那双眼睛冷得像冰，锐利地扫过安娜、罐子、墙壁投影。他走到卢卡斯面前，伸出手。
“罐子。”声音平静。
卢卡斯下意识递过去：“威尔…这他妈…”
“看见了。”威尔打断他，单手接过沉重的罐子，手指拂过裂痕和焦痕。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墙壁残留的投影，仿佛要将“神舆核心”、“北极星协议”、“安娜的痛苦”和“军荒密谋”刻进脑子。
然后，他做出了决定。
“维克多医生，安娜交给你。需要多久能移动？”
维克多缝合完最后一针：
“半小时后上简易担架。不能颠簸。后续需要稳定环境。”
“好。”威尔点头。他走到门前，开始沉默而迅速地搬开那些沉重的障碍物——废弃控制台、扭曲管道、沉重铁柜。
“威尔？你干啥？”卢卡斯急了，“外面可能有尾巴！现在开门找死啊？”
威尔没停手，首到挪开最后一块铁板，露出扭曲门缝。
外面潮湿的空气和隐约的枪炮声涌入。
他侧身站在阴影里，将罐子放在脚边，拔出了智能手枪。
“咔嚓。”
上膛声清脆。
“卢卡斯，”威尔的声音带着一丝熟悉的嘲讽：
“你那破嘴除了嚷嚷还能干点正事不？维克多医生半小时后带安娜离开。你负责掩护，别让老维这身老骨头被流弹崩了。”
他目光穿透门缝的黑暗，投向管道深处未知的阴影，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至于这半小时的门？老子来守。”
“正好活动活动筋骨，省得听你在后面叨叨‘腌菜坛子’。”
卢卡斯愣了一下，随即也咧嘴笑了，尽管笑容有些勉强：
“操！行！威尔大爷您请！小的给您打下手！保证不让一颗子弹打扰您老人家看门！”
他麻利地检查起自己的装备，嘴里习惯性地叨咕着：
“妈的，守门就守门，还活动筋骨…待会儿别被‘蓝眼睛’揍得哭爹喊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