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将金属箱倾倒在“铁砧”工坊的中央，黑色芯片砸在生锈的合金台上。
周围的机械改造人发出低沉的惊叹，仿佛一群被宝藏吸引的金属兽。
“大手笔啊，城市来的虫子。”
铁履带转动坦克履带，义眼红光扫过芯片堆：
“哪弄来的？把荒坂塔的银行抢了？”
卢卡斯蹲身抓起一把芯片，让它们从指缝间滑落：
“比那刺激多了——我们帮某个‘大人物’从荒坂的保险柜里‘借’了点零花钱。”他故意避开威尔的眼神。
铁履带的义眼突然聚焦在威尔后颈：“消失三天，带着一箱子钱回来，还不肯说去向——你当荒原狼的眼睛都是摆设？”
威尔迎上他的目光：
“我们在做一笔大买卖，老大。荒坂塔的防御图只是开胃菜，真正的‘主菜’能让荒原狼把据点搬到云顶区。”
他踢了踢芯片箱，“这些只是订金。”
铁履带沉默片刻，履带碾过地面发出刺耳声响：
“最好是这样。荒原狼不收吃里扒外的狗——下次消失，记得留下你的义眼当抵押。”
篝火噼啪作响，威尔看着铁履带转身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着口袋里的侦探徽章。
卢卡斯凑过来：“他怀疑我们跟军用科技勾搭上了。”
“荒原狼的老大没一个是傻子。”威尔低声道：
“但现在没时间管这个——明天凌晨，蜂鸟小队在旧数据港入口等我们。”
旧数据港的生锈闸门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卢卡斯的义眼扫描着前方迷宫般的集装箱群，突然停在一块变形的金属板上。
上面用荧光漆画着残缺的莫克斯帮嘴唇，中间嵌着一枚扭曲的毒蛛徽章。
“目标就在里面。”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
蜂鸟小队的队长戴着全覆式战术头盔，肩甲上的微型导弹发射器在雾中闪烁红光：
“赛博精神病‘织梦者’，原名爱德华·索恩，荒坂前神经程序员。”
威尔的新义眼猛地刺痛——索恩，和索恩博士同姓。
他想起记忆水晶里的画面：
老博士在实验室里调试设备，身旁站着个年轻男人，脖颈处隐约可见毒蛛纹身。
“他抓了安娜探员？”卢卡斯握紧电磁手枪。
“不止。”队长扔出一个战术目镜：
“织梦者在集装箱里建立了‘记忆祭坛’，用活人意识喂养他的病毒。你们的安娜探员……是祭坛的‘核心祭品’。”
雾中突然传来凄厉的电子尖啸，无数记忆数据流从集装箱缝隙钻出，在空中编织成巨大的蛛网。
蜂鸟队长的战术头盔闪烁红光：
“目标确认，织梦者在中央祭坛！所有单位，火力压制！”
话音未落，左侧集装箱突然炸裂，三名蜂鸟士兵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抛飞。
他们的动力甲像纸糊般撕裂，露出的义体关节喷溅着蓝色神经液，在地面汇成蜿蜒的溪流。
一名士兵的机械臂还在抽搐，指尖的枪口却己被记忆数据流腐蚀成粉沫。
“突进！”队长大吼，微型导弹呼啸着击中集装箱。
爆炸掀起的气浪中，威尔看见一名士兵的下半身被数据流拦腰截断。
脊椎骨露出的神经接口还在滋滋冒电，上半身在地上爬行，拖出一条混杂着机油与鲜血的痕迹。
“操！这疯子能把记忆数据流实体化！”卢卡斯趴在地上，义眼扫描着一名被蛛网缠住的士兵。
他的动力甲面罩被硬生生扯开，眼球被数据流钻穿。
脑浆与电子元件碎片喷溅在集装箱壁上，形成一幅扭曲的血色电路板。
威尔冲进浓烟，脚下突然一滑，低头看见一滩黑红色的混合液体。
那是义体液压油与人类血液的混合物，在地面凝结成金属光泽的血泊。
他跳过一具半截尸体，士兵的胸腔被撕开，内脏与义体零件绞成一团，神经管线像断裂的血管般搏动。
“小心头顶！”安娜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哭腔。
威尔猛地抬头，只见一名蜂鸟士兵被记忆蛛网吊在半空，西肢像破布娃娃般耷拉着。
动力甲的缝隙中不断渗出红色浆液，滴落在下方的血泊中，激起一圈圈涟漪。
队长的战术头盔突然爆出火花，一枚由记忆碎片组成的尖刺穿透了他的左眼，脑浆混合着数据流从破洞涌出。
他的右手还保持着射击姿势，指缝间滴落的不是子弹。
而是粘稠的神经液，在地面砸出一个个油亮的血泡。
“他们的血……在被记忆蛛网吸收！”卢卡斯嘶吼着。
电磁手枪击中一名被寄生的士兵，子弹穿透他的腹部。
却爆出更多银色数据流，将周围的血泊瞬间凝固成锋利的金属结晶。
威尔看着眼前的景象，胃里一阵翻涌。
集装箱的地面己被鲜血与神经液浸透，形成“血海”。
每走一步都能踩碎漂浮的义体残骸与凝固的血晶。墙角堆着数具残缺不全的尸体。
他们的皮肤被数据流剥离，露出底下泛着蓝光的神经脉络。
“找到安娜！”威尔强忍着恶心，蓝色的女王数据在掌心汇聚，硬生生撕开一道缺口。
他的靴子踩进一滩温热的血泊，溅起的血珠混着神经液，在风衣上凝成黑色的污渍。
一名蜂鸟士兵突然从身后扑来，他的整张脸己被数据流融化，只剩下下颌骨和闪烁的义眼。
威尔侧身避开，士兵的头颅撞在集装箱壁上。
脑浆与电子元件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在血泊中砸出一个冒着热气的弹坑。
卢卡斯的义眼被飞溅的血污覆盖，他胡乱抹了一把，却摸到一手粘稠的组织液：
“妈的！这比铁砧工坊的废油池还恶心……”
他的话被一声惨叫打断，只见最后一名蜂鸟士兵被记忆蛛网缠住。
身体像麻花般拧转，西肢关节发出清脆的爆裂声。
最终“砰”地一声炸开，内脏与义体零件如雨般落下，将地面的血泊染得更红。
队长的尸体倒在血泊中，他的动力甲胸腔被撕开，心脏还在微弱跳动。
却被一根银色数据流贯穿，威尔踏过他的手臂，那只戴着战术手套的手还在痉挛，指尖沾着一块破碎的颅骨。
整个集装箱内部己成了一个血肉磨坊，记忆蛛网贪婪地吮吸着血泊。
将血液与神经液转化为银色的数据流，在天花板上编织成不断膨胀的血色穹顶。
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义体味、腐臭的血腥味和臭氧的混合气息，令人作呕。
“威尔……”卢卡斯的声音带着颤抖，义眼扫描着满地的残骸，“这他妈哪是战斗，根本是屠宰场……”
威尔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中央高台上被束缚的安娜。
她的手臂浸泡在一滩不断扩大的血泊中，那血不是她的，而是来自周围蜂鸟小队的残骸。
“安娜！”威尔冲上前，却被一道由记忆碎片组成的屏障弹开。
高台顶端，赛博精神病织梦者缓缓转身，他的眼球是流动的蓝色数据流。
嘴角咧开非人的弧度，身上插满了记忆接口，像一尊由数据和血肉组成的怪物。
“新的‘祭品’来了……”织梦者的声音由无数破碎意识混合而成，“把你们的记忆……献给女王……”
蜂鸟小队的士兵冲上来掩护，能量武器击中织梦者，却被他周身的记忆蛛网吸收，转化为更强大的数据流。
“他能同化记忆攻击！所有人改用物理武器……”
话音未落，一道银色数据流穿透他的胸膛，其他士兵相继被记忆蛛网缠住。
惨叫声在集装箱里回荡，很快变成意义不明的数据流尖啸。
“卢卡斯！干扰他的神经接口！”威尔举起枪，却发现弹夹早己打空。
“正在尝试！”卢卡斯趴在地上，义眼数据流与织梦者的接口激烈碰撞，“他的防火墙太强了，我需要时间……”
织梦者狂笑起来，记忆蛛网猛地收紧，将威尔死死困住。
冰冷的数据流渗入他的神经接口，无数破碎的记忆片段涌入脑海：
卡尔的怒吼、里昂的沉默、安娜的微笑……全被扭曲成痛苦的尖叫。
“放开他！”安娜突然睁开眼睛，金属指虎爆发出强烈的电磁脉冲，震碎了束缚她的接驳仪。
她抓起身旁一根的神经管线，狠狠刺向织梦者的核心接口。
织梦者发出一声刺耳的电子悲鸣，记忆蛛网剧烈震颤。
威尔趁机挣脱束缚，拔出藏在靴底的数据短刃，刺向织梦者的后颈接口。
“不——！”织梦者的身体轰然炸裂，化作漫天飞舞的记忆碎片。
安娜力竭倒地，威尔立刻接住她，触手处一片冰凉。
“威尔……卢卡斯……”安娜的声音微弱，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襟，“你们还活着……”
她突然用力拥抱住威尔，机械义体的冰冷与人类体温在他怀中交织。
卢卡斯站在一旁，突然咳嗽一声：
“喂喂喂，我好像也没死吧？至少该给个‘活着真好’的眼神吧？”
安娜破涕为笑，泪水混着神经液流下脸颊。
威尔看着她苍白的脸，心中的巨石终于落地。
就在这时，卢卡斯的义眼突然爆发出强光：
“不好！荒坂的猎杀小队！还有NCPD的暴恐机动队，就在数据港外围！”
威尔猛地抬头，透过集装箱的破洞，看到无数能量武器的光芒在晨雾中闪烁。
荒坂塔的标志与NCPD的警徽在远方交相辉映。
哈格里夫斯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来，带着冰冷的笑意：
“威尔·凯斯，卢卡斯·韦斯特，安娜·中村——放弃抵抗，你们己经被包围了。”
旧数据港的废墟中，记忆碎片还在空气中漂浮，蜂鸟小队的残骸冒着青烟。
威尔握紧安娜的手，卢卡斯举起仅剩的电磁手枪，三人背靠背站在记忆祭坛的残骸中，迎接即将到来的钢铁洪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