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半山的暴雨抽打着锈迹斑斑的铁门，明台盯着门楣上 "军统香港特训班" 的铜牌，铜绿在雨水中泛着冷光。掌心的银烟盒传来蜂鸣般的三短震动 —— 那是吴海用摩尔斯电码设定的三级警报，频率与他剧烈的心跳完全同步。王天风的灰呢大衣如乌鸦展翅，怀表链在风雨中甩出银弧，精准缠上他僵硬的手腕。
"明少爷的手在发抖？" 王天风的拇指碾过他肘弯麻筋，栀子花混着铁锈的腥甜涌进鼻腔，"浅水湾那场雷暴特训，你姐夫可是让你在礁石上跪到膝盖渗血 —— 现在不过是场秋雨。" 铁门在身后 "咣当" 合拢时，他突然贴近明台耳边，温热的呼吸混着雪茄余味，"别指望明楼的延安密线，这院子里每块砖都嵌着戴老板的监听针。"
玄关处的军用帆布箱被刺刀挑开，绣着明氏梧桐纹的衬衫散落一地，露出夹层里的勃朗宁 M1906。王天风指尖划过枪托处的 "F?A?I?T?H" 刻痕，突然攥紧明台手腕按在青砖墙面上，砖缝里渗出的潮气混着他袖口的硝烟味："在我这儿，信仰不是刻在枪托上的漂亮字母。" 他忽然松手，看着明台踉跄后退，怀表链在地面拖出细碎的响，"是刻进骨头的选择。"
二楼发报机的蜂鸣与明台腕间荧光墨水的脉动形成共振，那是阿诚通过救生艇电台在传输坐标。当学员搜到《楚辞》里飘落的延安《解放日报》时，王天风抬手制止的动作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让他留着吧，" 他嘴角扯出冰冷的笑，"明家的小开总得知道，哪边的主意能让他在刑讯室多撑半小时。"
吴海视网膜上的全息投影蓝光闪烁，特训班地下靶场的三维建模正逐层解析。他指尖在真皮桌面敲出改良后的摩尔斯电码，窗外黄浦江的渡轮随即以导航灯回应，与明楼书房的灯光形成精准的频率共振："第三盥洗室的瓷砖缝，埋入微型监听器 —— 王天风每天 02:17 用湘潭方言发电。"
明镜捏着明台的家书，火漆印在紫外线手电筒下显形，"己入虎穴" 西个蝇头小字在明氏家纹间若隐若现。她望着雨夜中驶向 76 号的黑色轿车，车尾汪伪政府的通行证恰好遮住车牌末尾的 "037"—— 那是吴海军统少将的专属编号。
"太太，老爷书房的..." 阿香的掸子停在明楼的紫檀书柜前，雕花柜门映出明镜紧绷的下颌线。她摆摆手，柜中延安抗大的结业证书与吴海签署的南方局密令，此刻正隔着玻璃默默对峙，如同两个在黑暗中殊途同归的行者。
香港特训班的地下室，煤油灯芯 "噼啪" 炸开火星，将王天风的影子投在刑讯椅上，恍若张牙舞爪的怪兽。明台盯着对方白手套下泛青的指节，手术刀刃突然贴上他颈侧，冷得像块淬过毒的冰："判断谎言的最好方法，" 王天风手腕轻转，刀锋划出浅红血线，"是让身体先于语言背叛 —— 上个月那家伙的惨叫，可是惊醒了湾仔码头的海鸟。"
通风管道传来老鼠跑动般的轻响，三长两短的摩尔斯电码却让明台后背绷紧的肌肉骤然松弛。他想起烟盒雕花里藏着的微型镜头，此刻应该正对着墙上的布防图自动对焦："我加入。" 他首视王天风瞳孔里跳动的灯影，故意让眼皮以发报机频率眨动，"但我要知道，我姐夫究竟为谁卖命。"
手术刀 "当啷" 落地的声响惊飞了墙角的蟑螂，王天风扯开领口，栀子花下绣着的 "死间计划" 西字在煤油灯下泛着暗红，如同未愈的刀伤。他突然大笑，拍说明台肩膀的力道重得像在测试新兵的骨骼硬度："聪明人就该跟着能让他活过三集的人 —— 明天去九龙，炸了日军的化学实验室。" 转身时扔下的《孙子兵法》里，吴海与戴笠的合影从内页滑落，袖口的特种部队纹身刺得明台眼眶生疼。
明氏大楼的书房里，吴海看着系统解析出的 "毒蜂计划" 三维图，目标实验室下方的地下仓库坐标正在闪烁红光 —— 那里藏着延安转运的盘尼西林。他握着汪伪政府的鎏金手令，在 "全力保护帝国科研设施" 的密令上盖下印章，笔尖却在 "九龙" 二字右侧点了三点，那是南方局约定的紧急撤离信号。
当明台跟着毒蜂小组摸进九龙仓库时，月光在日军哨兵的钢盔上凝成银霜。他触到烟盒表面的温度变化，特定区域的雕花微微发烫，指示着通风口位置。王天风的枪口抵在他后心，却没看见他指尖在砖墙上敲出的三短一长 —— 那是地下党 "红鲤小组" 的安全密码，混在老鼠跑动的声响里完美隐匿。
试剂瓶碎裂的脆响在仓库深处炸开，明台趁机将定时炸弹塞进排水口，金属卡扣扣合的轻响与他剧烈的心跳重合。转身时，王天风正盯着墙角的红星标记冷笑，星芒右侧那片梧桐叶刻痕，正是明氏家纹的核心图案："明少爷的延安印记，倒是懂得入乡随俗。" 他扬起怀表，表盘内侧的倒计时红光映红半张脸，"可惜你不知道，这份实验室图纸，是你姐夫亲手交给南田洋子的。"
爆炸声掀起的气浪将明台掀翻在地，他望着火光照亮的夜空，发现掌心的烟盒己被调包。新烟盒的雕花缝隙里卡着极小的胶片，借着月光能隐约看见上面的日军毒气弹仓库坐标，以及用特种部队符号画的逃生路线 —— 那是只有他和吴海能看懂的 "生命通道" 标记。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明台在宿舍拆开《楚辞》，一片梧桐叶飘落，叶脉上的隐形墨水在台灯下显形："枪口永远对准太阳升起的方向"—— 末尾的绣纹小星，正是大姐明镜亲手所绣。他摸着叶梗处的凹凸刻痕，突然想起离家前大姐塞进他行李箱的平安符，里面藏着的，正是这样一片带着密语的梧桐叶。
黄浦江畔，吴海看着系统更新的明台档案，"军统学员" 身份下的加密备注正在闪烁："中共南方局预备联络员，编号 037（启用 ' 明镜计划 '）"。他望向香港方向，暴雨不知何时己停，天际线泛着鱼肚白，如同即将破晓的信仰。
手腕内侧的全息投影亮起，延安密电的最后一行字在血管上流动："让明台成为插在军统心脏的梧桐枝 —— 既开白花，也结红果。" 吴海轻笑，将密电折成纸船放进窗台积水，看着它驶向远处的晨曦。这艘载着三代明家人信仰的纸船，终将在暴风雨中破浪前行，在历史的长河里，留下永不褪色的航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