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府内,一片素白,仿佛被一层厚厚的积雪覆盖。大门上,走廊上,甚至连窗户上都挂满了白色的布条,在微风中轻轻飘动,透露出无尽的哀伤。
陈府的每一个人都身着白色的孝服,面色凝重,默默地忙碌着。陈定旺和李氏站在老太太的灵前,他们的身影在这片洁白的世界里显得格外凄凉。他们身穿白色的长袍,头戴白色的帽子,神情肃穆,不断地向前来悼念的宾客鞠躬致谢。
而楚楚,则静静地站在祖母的灵前,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涌出。她的哭声在这寂静的府院中回荡,如泣如诉,令人心碎。尽管她的声音己经变得嘶哑,但她依然不停地啜泣着,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悲痛都释放出来。
谁都无法劝慰楚楚,她的哀伤如同大海一般深沉,任何人的言语在这一刻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顾姨妈心疼地看着楚楚,她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饭菜,轻轻地放在楚楚的面前,柔声说道:
“楚楚,多少吃一点吧。你这样不吃不喝,老太太在天上看到也会心疼的。”
楚楚抬起那张满是泪痕的脸,她的眼睛红肿得如同两颗熟透的桃子。她哽咽着说道:
“姨妈,我真的吃不下……”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抽泣声传来。这几天,楚楚仿佛失去了对生活的所有热情和希望,她像一个被遗弃的孩子一样,孤独而无助。连续几天滴水未进,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折磨让她逐渐失去了支撑下去的力量,终于,她像一片凋零的花瓣一样,缓缓地昏倒在地。
然而,即使在昏迷中,楚楚的内心依然被痛苦和绝望所笼罩。她的高烧持续不退,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迷离的状态。在睡梦中,她不断地呼喊着祖母,声音中透露出无尽的哀伤和恐惧:“祖母,你不要楚楚了吗?祖母,你抛下楚楚不管了吗?”这些话像一把把利剑,刺穿了每一个听到的人的心房,让人感到无比的心疼。
大人们都被各种事情缠身,根本无暇顾照顾楚楚。只有丫鬟小琴,默默地承担起了照顾楚楚的责任。她不辞辛劳地在楚楚身边忙碌着,为她擦身降温,细心地喂她吃药、吃饭,倒也尽心。
出殡的日子终于来临,然而,楚楚却依然沉浸在昏睡之中。她那原本的脸颊此刻显得异常消瘦,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怜悯。
陈定旺凝视着楚楚那苍白的面容,心中一阵酸楚。他转头对李氏说道:“楚楚的身体还未完全康复,就让她在家中好生歇息吧。”李氏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就在这时,沉睡中的楚楚突然进入了一个梦境。她看到祖母缓缓地走到了自己的床边,祖母的身影显得有些模糊,但那慈祥的面容却异常清晰。祖母轻轻地为她盖上被子,然后温柔地抚摸着楚楚的额头,轻声说道:“丫头啊,快点好起来吧。祖母要走啦,以后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可别让祖母担心哟。”说完,祖母转身离去,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
“祖母,您别走!”楚楚在睡梦中焦急地呼喊着,声音之大,竟然把自己从梦中惊醒了过来。她猛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而那股莫名的燥热感也在瞬间消退,身体竟然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楚楚来不及多想,急忙掀开被子,高声喊道:“小琴,小琴!快把我的孝服拿过来,我要去看祖母!”小秦听到楚楚的呼喊,急忙跑进房间,将孝服递给了她。
楚楚迅速穿上孝服,顾不上整理自己的仪容,便急匆匆地朝着屋外跑去。当她得知祖母己经出殡时,心中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呆住了。然而,仅仅是一瞬间的惊愕之后,她便毫不犹豫地立刻加快脚步,像一阵狂风一样从屋子里疾驰而出。
她的步伐如此之快,仿佛脚底生风一般,以至于周围的人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但她根本无暇顾及他人的反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追上出殡的队伍,送祖母最后一程。
由于跑得太急,她的身体失去了平衡,一次又一次地摔倒在地。但她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甚至连身上的擦伤和淤青都完全不在意,只是迅速地爬起来,继续拼命向前奔跑。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心跳也像鼓点一样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但她的脚步却没有丝毫的迟缓。她的双眼紧紧盯着前方,生怕错过出殡队伍的身影。
终于,在她的不懈努力下,她远远地看到了出殡队伍的一角。那黑色的棺材在人群中显得格外醒目,她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陈府的悲伤,渐渐的被时间冲淡,人们逐渐恢复了正常的生活秩序。而楚楚好像换了一个人,不再活泼好动,而是整天闷闷不乐,不见一丝笑容。她站在午后的阳光里,思绪如麻。顾姨妈要回到乡下去了,按照祖母的嘱咐,楚楚要和顾姨妈一同回去。这几天陈府上下都忙着打点楚楚的行李,金银玉器。头面首饰,丝绸布匹,五彩丝线,人参灵芝,西季衣服等等,收拾了整整三大箱子。李氏只怕在外的女儿受了委屈,恨不得把所有的东西都给女儿装上。
楚楚虽然心中对祖母让她去乡下的决定有些疑惑,但她并没有首接提出疑问。毕竟祖母的话在她心中还是很有分量的,而且她也觉得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更何况,这样还能有更多的时间和小健哥哥相处呢。
于是,楚楚默默地接受了这个安排,任由母亲帮她收拾去乡下所需的物品。在这个过程中,她似乎一下子变得成熟了许多。
终于到了启程的那一天,清晨的阳光洒在大地上,微风轻拂着楚楚的发丝。她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了李氏的房间。
一见到父母,楚楚的眼眶就了。她深深地向陈定旺和李氏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抬起头,用略带哽咽的声音说道:“父亲,母亲,孩儿不孝,不能陪在你们身边了。但请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们也要多注意身体,不要太过劳累。”
陈定旺看着从未出过远门的女儿,心中充满了不舍和担忧。他沉默不语,只是紧紧地握着楚楚的手,似乎想要传递一些力量给她。
而李氏则早己泪流满面,她紧紧地抱住楚楚,哭诉着对女儿的牵挂和不舍。她一遍又一遍地叮嘱楚楚,一定要听顾姨妈的话,和小健哥哥好好相处。最后,她还告诉楚楚,过一段时间就会去接她回来。
接着楚楚拜别了三个哥哥,然后带着小琴上了马车。转身的瞬间,禁不住鼻子一酸,眼泪流了下来。
马车走了好久,陈定旺和李氏还依然站在门口,望向楚楚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肯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