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近万万预料不到,淮念拿出的是这个证据。
她慌乱摇头,“不是,她不是石榴,假的,污蔑!陷害!”
她朝着朱玉堂吼:“你我本是同乡,你祖辈靠我家谋生!我待你也不薄,你为何要污蔑我!”
朱玉堂知道温近信任他。
所以当时杀石榴,却不会杀他。
心知对不住温近,可想着被劫持走不知道在哪儿的儿子,他没办法。
谁能想到,事情隔了这么多年,竟又翻出来了。
他若是独自一人,是万万不会出卖温近的。
朱玉堂指着尸骨旁被一个被泥覆盖的东西。
“这是江姨娘的发簪,石榴拿走了。劫匪拿走了包裹,忘了头上的簪子。还有石榴的左手曾骨折过,这也做不得假。”
凌晨曦跪着向前,把发簪拿到手里,垂眸仔仔细细的擦。
迟太医被叫了来,当半道仵作。
尸骨年份确实对得上。
迟太医验完骨,悄悄退到最最后面。
人证物证俱全,所有人看向温近。
她只是白着脸摇头,抓着凌尚书的袖子。
凌晨曦终于擦掉大半泥土,举起手中忍冬纹绿石金钗。
“父亲,眼熟吗?”
凌尚书眼眶发红,想去拿。
凌晨曦手一收:“姨娘的东西,还是我保管吧。父亲若是喜欢,府中不还有一支大的。”
温近哭。
凌筱梦也哭,“娘,您说话啊,都不是真的对不对。”
温近神色笃定,“不是真的,别怕,梦儿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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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近眼神变了。
她不能让儿子女儿有她这么一个歹毒心肠还闹上了明庆殿的娘。
她就算是死,也不能认是因为嫉妒杀人。
只能是因为,为维护血脉的干净而杀失德的小妾。
她只管说出来,任谁辨真伪。
她赌,赌夫君对儿子的看重,赌他对家族延续的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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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元帝看了眼淮念,若不是这个小姑娘,他可懒得管这些家长里短。
不过拖拖时辰也好。
“凌夫人,证据确凿,再狡辩不合适。凌尚书说呢?”
凌尚书颓败,这事太突然,他没做好准备。
“臣管教无……”
温近打断:“老爷!不是这样的。”
温近死死握着他的手,低声提醒,“想想孩子。”
凌尚书心口一疼,他的孩子,一个一个都是好的,哪怕曦儿,也是好的。
是啊,温近把曦儿也照顾得很好。
凌尚书还在痛苦,温近己然做了决定。
原以为丢了的东西又找到,她想可能是自己记错了?
可如今,用得上,来不及考虑太多。
“皇上,这事本就家丑,既己如此,我也不瞒着。”
朱玉堂惊呼:“夫人……”
一开口,他又忘记要说什么,被关了那么久,他定是忘了什么。
他跟那人说过太多太多,多到他都忘了。
他卡壳的当口,温近说出了她的真相。
“人,确实因我而死,可我最初只想保全凌府颜面,我是主母,得保证血脉的干净。”
熟悉的抽气声又是一阵一阵。
凌尚书反应最大,他试图从温近的眼睛里看出什么。
“你最好想清楚再说,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景元帝手肘一撑,竟有种看热闹的闲心。
只是时不时扫两眼淮念,观察她。
温近扬声,愤怒道。
“我亲眼看见,江书薏跟人私会,仗着自己小院偏,西个月孕肚还白日宣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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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玉堂两眼一黑,他想起来了!
该死!
随即,认命的趴着,不动弹了。
只要他儿子好好的,都死了全当给他陪葬。
这些都是贵人,他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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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曦一侧头,眼神危险,气息涌动,哪怕淮念提醒过她,可温近真这么造谣,她还是难以接受。
“温近!”
温近凄然冷笑,摸着胸口。
“我待你如何,天地皆知,果然不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养不熟。”
凌晨曦曾经感恩过,虽然知道隔了一层,温近确实做到了善待庶女。
可人心如何?
温近看她冷眼转身,不在意。
继续心如死灰扯破所有。
“这事太脏,太污人,我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更不能让老爷伤心。当时只有我跟我身边那去世了的老嬷嬷,怎么追得上人。可那奸夫丢了一方绣帕,还有一纸情诗。”
温近从袖中拿出东西,像是嫌恶的往前一丢。
“老爷当时正值考较,启明发病,我怎么让老爷再分心,伤心。
就这么拖到江书薏肚子更大了。
我是下了药,是让朱大夫补了针,我想挨这一次是江书薏的惩罚。
孩子断然不能留,她若能活,看在老爷喜欢她的份上我留着她。
她若死了,是她咎由自取。
虽说捉奸成双,可她亲笔写的情诗难道不能证明?
至于淮茵凑上来,纯属巧合,是李玥自己想收拾霸宠的小妾。
我无非只是怜惜李玥,让她蹭了个送淮茵去庄上的借口而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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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曦将温近丢的东西捡起来,绣帕放进胸口,信纸展开,缓缓念。
“时有穷,思无尽,红笺寄情抚君面。”
情话正常,可在明庆殿上念出来,让妻妾成群的这群人老脸一红。
唯独凌尚书的脸更白了。
他跌坐脚跟,摇摇欲坠,手撑着地面,又哭又笑。
这是他跟书薏闺房中对的诗啊!
温近啊!温近!
还不如不说这一遭!
为何又要多此一举!
她到底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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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诗写给谁的。
石榴知道。
石榴死前告诉了朱玉堂,她残留最后一口气抓着朱玉堂问,是不是夫人要杀她,否则他怎么会在这,等着给她收尸。
石榴告诉朱玉堂,她拿了江书薏那么多东西,夫人独留下了一方绣帕跟一封新写的情诗,定有猫腻。
朱玉堂知道,因此审问的淮念知道。
因此,凌晨曦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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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曦问凌盛祥。
平日里她都是叫父亲的多,这次跟着凌筱梦一样,她叫了一声爹。
“爹,这信,会不会是姨娘写给你的?”
温近破声:“老爷从来不屑这些淫词!”
凌晨曦还是看着凌盛祥。
“爹,是吗?”
凌盛祥觉得同朝的这些人都在嘲笑他,看了一场他的闹剧,他是祠部尚书啊!凌家更是以知礼守礼扬名,竟出了这样天大的笑话!
还闹上了明庆殿!
举朝皆知!
他说真话,那便是有一个善妒又诡辩的夫人。
他说假话,无非是倒霉纳了个水性杨花的小妾。
他一抬头,看见了虽有两分瘦弱,却也是一表人才的儿子,不知怎么的,就说了句:
“我怎会允许府中出现这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