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虽然怀疑，但他并不会凑上去。
也不会西处跟人打听消息。
最多就是靠着跟掌柜的熟识，聊聊天，或是和小二八卦几句。
他和江文秀商议过，求稳。
成不成的不用太过强求，必须保证自身不能暴露。
若李越主动凑上去，很可能给人家留下印象。
这绝对不行。
他也不会暗自跟着人去下面的村子，跟村里的人打听。他又没引，去了更可疑。
于是，等到那些茶商出发，李越便跟掌柜借了个背篓，装了些米皮酱，就在离客栈不远的地方摆摊。
他提前跟掌柜打听了金县的米皮酱价格，比固县贵了不少。
他比着金县的价格卖，就怕卖低了，一日卖完，那他也没理由多留。
哪知，他早上背出去米皮酱，也没卖多久，很快就卖完了。
因为他拿了些出来让人尝，江文秀做的好吃，有家大户一口气便买了十坛。
还好李越今日只拿了三分之一出来，明日还可以继续摆。
卖完后，李越在金县西处逛了逛。
中午的时候，估摸着那些人收茶都回了，李越也回了客栈。
只可惜，中午的时候，客栈大堂的人并不多。
李越想想，这些人应该是去酒楼吃饭去了。
客栈的吃食还是不能跟大酒楼比。早上走得早，在客栈对付一下就算了。
这些茶商都不差钱，自然不会委屈自己。
王掌柜见他回来，问道：“可吃过了？”
李越把背篓还给他，笑道：“没呢，给我煮碗面吧。”
王掌柜笑呵呵的，“这是卖完了？不错不错。”
李越坐桌子旁边等着他的面，王掌柜见这会儿没生意，也坐下跟他闲聊。
聊了没几句，就有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进了客栈。
王掌柜以为是生意来了，立即站起来笑脸相迎。
那人却问道：“请问天字三号房的曹老爷在吗？”
王掌柜一听是来找人的，面上没有变化，依旧笑着。
并和善回道：“曹老爷一早出去了，这会儿还没回呢。”
那年轻男子面色有些不好。
王掌柜提议道：“小哥可是有急事？要不坐下等等，我遣人去附近酒楼寻一寻曹老爷。”
王掌柜也猜测茶商们早回来了，估计在各个酒楼吃饭。
他仔细打量那小哥，怀疑这人是下面村子的茶农。
他担心人家真有急事，他还指着曹老爷这种给赏钱大方的商人年年都来呢。自然服务要跟上。
只是那年轻男子瞧着老实巴交的，也不说话，只一脸焦急。
王掌柜都看得着急。
又试探问道：“小哥可是等不急？若是小哥不介意，也可告知于我，等曹老爷回来，我必定一字不差转达。”
这话他问得很小心。
人家生意上的事，万一不想被外人知道呢。
反正，他们客栈能办到的，都尽力便是。
那年轻男子犹豫片刻，方才对王掌柜道：“那劳烦掌柜的转告曹老爷，他此前跟我家定的茶叶，我家今年收成不好，实在没办法供应。只能劳曹老爷去别家问问了。”
王掌柜一听这话，便知道曹老爷的生意没谈成。
面上笑着对那年轻男子应道：“小哥放心，我一定转告到位。”
那年轻男子离开后，王掌柜便遣了人去寻曹老爷，这事得尽快告知。
李越坐在不远的地方，把两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现在，他越发怀疑这个曹老爷。
吃完面，李越也没走，就在大堂坐着，跟小二和掌柜打听金县最近畅销的货物。
他打算离开的时候，带回固县倒卖，小赚一笔。
坐了没一会儿，李越便看到曹老爷带着两个随从回了客栈。
王掌柜小心翼翼地跟他打招呼，生怕曹老爷失了生意，心情不好。
李越瞧着这位曹老爷的神情，倒看不出什么。
还笑着跟王掌柜道谢。
“多谢掌柜遣人来通知我。”
他刚准备上楼回房，又有一个中年男子进了客栈。
看到曹老爷，眼神一亮。
然后，颇为不好意思地对曹老爷道：“曹老爷，实在不好意思，今年我家的茶园遭了虫，产量骤降。您定的茶叶，实在没办法供应。只能劳您另寻一家进货。”
李越看着曹老爷非但没有不高兴，还挑了挑眉。
温和地对那人道：“无妨。”
那人赶紧跟曹老爷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开。
曹老爷带着随从往里走，准备上楼。
李越对王掌柜招呼一声，便跟了上去。
在曹老爷刚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其中一个随从似乎按耐不住，对曹老爷问道：“他们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
曹老爷反问道：“你真以为我们隐藏得很好？”
然后提醒道：“不要小看他们。”
说完便不再言语，继续往楼上走。
李越的房间不在楼上，听了这一句，便径首回了房。
现在，他敢肯定，这位曹老爷就是新任巡茶御史的人。
正如曹老爷所说，他们的行踪其实并不是很隐蔽。
敢给私茶打掩护的，那必定不是一般人。
巡茶御史一行人从京城来，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且你在明，人家在暗。
别人要盯你这个外来的，怎么可能做不到？
所以，曹老爷知道他现在被人盯着。
他谈的那两家茶农，明显就是跟茶商有勾结，且被他引诱上钩，准备卖给他多过茶引的数量。
盯着他的人，定然以为曹老爷是要通过下套，把茶农给揪出来，于是给那两家茶农露了信。
那两家茶农便找了借口不同曹老爷合作。
只是，曹老爷并不着急。
因为李越推断，曹老爷的目标不仅是那些茶农。
现在人家怀疑他并没什么。
他己经确定了那两家茶农有问题，等他离开，盯着他的人必然会放松警惕。
再让主子找几个没在主子身边出现过的人，盯着那两家茶农即可。
他们既然跟贩私茶的茶商有勾连，总得联系，到时候不就把人吊出来了吗？
即便他们谨慎，但这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呢。
他们总不可能这一年都龟缩起来。他们上面的人等着拿银子，可不会同意。
只要巡茶御史一行人有耐心，总会有收获。
当然，这些事李越管不着。
他现在只用考虑，怎么把江文秀二叔贩私茶的消息递给曹老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