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消息,必然会涉及到传消息的人。
这就是个雷。
比如,现在有人盯着曹老爷,他若寻个乞丐去曹老爷跟前递个字条。
他相信,曹老爷收到字条不久,那乞丐就能被人寻出来。
他在乞丐跟前露了面,自然也有极大可能暴露。
多转手几道?
越多人转手,越容易出问题。
他主动去接近曹老爷,然后把这消息透露给曹老爷?
那更不行。
这不是主动暴露自己吗?
巡茶御史要的是政绩,但若是他这一查,拔出萝卜带出泥,牵连太广,他也会有顾忌。
他得把握好这个度。
若是查出了背后的大佛,他和他的家族也忌惮的那种,就不可能首接暴露到皇上跟前。
定然是双方先私下达成一致。
对方舍弃一些人和利益,保下想要保的人,而巡茶御史拿到政绩。
若两方在谈的时候,人家跟巡茶御史问到了泄露消息的人。
巡茶御史会保他吗?
李越可不敢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上。
所以,这也行不通。
李越住进客栈后,行事都十分低调,就怕有人注意到他,引起人怀疑。
李越仔细想了一晚上,决定还是要自己亲自动手,但又不能被人发现。
他把主意打到了曹老爷的马车上头。
第二日一早,李越继续早起,然后去了大堂。
王掌柜知道曹老爷失了两笔生意,对着曹老爷依旧小心翼翼的。
曹老爷倒是无所谓,还跟王掌柜说:“昨也听到了,也是倒霉。我还得继续去下面村子里定茶。”
李越猜测,曹老爷应该还想多钓几条鱼。
曹老爷吃完,便到客栈门口上了马车。
李越今早特意选了一张正对门口的桌子用早食,他仔细观察了曹老爷的马车。
曹老爷走后,李越先是跟王掌柜借了纸笔。
“我瞧着我这米皮酱卖得不错,估计今日能卖完。我列个需要带回去的货物清单,一会挨个去订货。若顺利,明日便回了。”
王掌柜听说他列货物清单,也不奇怪。爽快地借了纸笔。
李越回房间写好字条,便继续去卖他的米皮酱。
今日李越把所有的米皮酱都摆了出来。
既然确定了曹老爷就是他要找的人,就没必要继续在金县耗着。停留的时间越久,越是容易引起人注意。
今日依旧卖得很快,不到中午,全部卖完。
李越又去了几家熟识的铺子,定了些金县的特产。
并嘱咐,“明日辰中,将货品送到客栈。”
李越回到客栈的时候,曹老爷一行人也己经回了。
李越在外吃了东西,今日没在客栈大堂停留,迅速回了自己的屋子。
到了未中,李越瞧着外面太阳很大,应不会有人这会儿去套马车出行。
且这会儿既过了客栈厨房忙碌的时候,很多客人又在午睡,客栈的人正是躲懒的时候。
李越便拿着字条去了后院停放马车车厢的地方。
李越先是在后院转了一圈,确保各个角落没有人。
又挨个掀了车厢帘子,确保各个车厢里也无人。
然后快速上了曹老爷的车厢。
从袖子里摸出那张字条,又将捏在手里的两粒米饭捏碎,抹上口水,糊在字条背面。
接着便将字条贴在了马车的车厢里面。
做完这些很快,李越立即出了车厢。
又扫视了一圈,确保没有人来。便去了他自己的车厢那里。
然后便往回走。
他其实己经想好,若被人看到他来后院,便说收拾一下车厢,明日好放货物。
但运气不错,整个过程都没有遇到人。
且李越猜测,曹老爷今日应是不会再出门。
他基本是每日一早出门,然后在外吃过午食回来。然后在客栈等着,看是否有茶农过来找他。
晚食即便是出去吃,也就在附近的酒楼或食肆,不会去套马车。
这样的话,曹老爷得明天早上才能看到那张字条。
从他头一日用完马车,到第二日上马车,中间隔了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
这期间,去后院的人多了。
且还有退房的人套马车离开,也有新入住的人。
曹老爷根本查不到谁放的字条。
第二日,李越和前两日差不多的时间起床,去大堂吃早食。
吃过早食,刚到辰时,李越便看到曹老爷的一个随从赶着马车停在了客栈门口。
曹老爷和另一个随从上了马车,马车没有如往常一般即刻出发。
反而停留了好一阵。
紧接着,曹老爷那随从下了马车,回到客栈。
马车这才载着曹老爷离开。
那随从回到客栈后,便开始跟王掌柜打听,昨日到今早,有哪些人去了后院。
这话可把王掌柜问懵了,“客官这是什么意思?这,这去后院的人可多了。”
那随从显然也知道,这么长时间,且去后院的人进进出出,查到的几率很小。
但他还是不死心。
当得知,昨日下午,有三起客人从后院驾着马车离开,那随从脸色相当难看。
当知道今日天不亮,又有两起客人离开,顿时脸就黑了。
光是客人就走了这么多起,怎么查?
李越听了几句,便自顾自回了房间。
离开时还跟王掌柜嘱咐:“一会儿若有人来送货,麻烦你让小二来叫我。”
李越就是故意让人辰中才来送货。
正好和曹老爷出门的时辰错开。
至于字条,不是他平日常用的字迹。
字条的内容,也没提江家。只提了梁州府某个仓库存放了大量的茶叶。
总之,是尽量不沾身。
确定曹老爷收到了那张字条,李越也放松下来。
总算没给媳妇交代的事搞砸。
过了一阵,送货的人来了。
李越指挥着送货的人将货品都搬到马车上,付了银钱。
又跟王掌柜道别,便驾着马车离开了金县。
他离开时,曹老爷那随从还在对着客栈的帮工问话。
对于李越的离开,没有半分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