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摇曳，映照着院中那一桌丰盛菜肴。众人落座，唯独少了角丽谯的身影。李莲花无奈摇头，朝厢房方向提高声音："圣女，吃完饭再收拾吧！"
房门"吱呀"一声推开，角丽谯匆匆走出，发间新戴的鎏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晃，在烛光下流转着细碎的光芒。她瞪了李莲花一眼，却难得没有出言讥讽，而是快步走到笛飞声身旁坐下，红裙在石凳上铺开，像朵盛放的牡丹。
席间，笛飞声突然放下筷子出声道："缺酒。"
李莲花哑然失笑，起身走向莲花楼。不多时捧回一个青瓷酒壶，壶身上绘着精致的百花图样。
"锦芳城的百花酿。"他给每人斟了一杯，犹豫片刻，还是在张起灵面前的小杯里浅浅倒了一点，"小哥只能喝这些。"
张起灵抬眼看他，黑曜石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无奈，却也没反对，只是用指尖轻轻碰了碰杯沿。
角丽谯好奇地抿了一口，甜香顿时在舌尖绽放，带着花果的芬芳，后劲却意外地烈。她偷瞄了眼笛飞声，发现自家尊上竟也饮尽了杯中酒，凌厉的眉眼在酒意中柔和了几分。
"好酒。"笛飞声难得称赞。
李莲花笑着又给他斟满："游历锦芳城时得的，这么久过去，现在也就剩这一壶了。"
月光洒在院中，为这顿寻常又不寻常的晚饭镀上一层银辉。无颜小口啜饮着，看着眼前这幕——自家圣女乖巧地小口吃菜，尊上悠闲饮酒。另一边曾经的西顾门门主李相夷，如今的李神医与身边那神秘刀客之间相互夹菜展现无言的默契......这哪还有什么江湖恩怨，分明就是一家人的温馨夜宴。
晚饭后，碗碟相碰的清脆声中，众人开始收拾餐桌。角丽谯站在原地，艳丽的红裙在夜风中轻摆，显出几分难得的无措——这位向来杀伐决断的金鸳盟圣女，此刻对着满桌碗筷还是不知从何下手。
李莲花在一旁见此正欲开口，却见另一边的张起灵己经放下手中的茶盏，黑眸静静望向角丽谯："跟上。"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角丽谯下意识地迈步。她跟着那道挺拔的黑色身影走进莲花楼，鎏金步摇随着步伐轻晃，在月光下流转着细碎的光。
张起灵打开檀木衣柜，取出崭新的床品——月白色的锦缎被面，暗纹是精致的莲花缠枝。又拿出一面琉璃镜，镜框上嵌着细碎的孔雀石。最后又从柜中取出一个白玉香炉，炉身雕着展翅的仙鹤。
"选。"他打开一旁的香料匣子，里面整齐排列着十几种香丸。
角丽谯怔怔地看着这些精致物件，指尖在香丸上方悬停片刻，最终选了一味淡雅的雪中春信——清冷中带着若有若无的甜，像极了此刻的心情。
回厢房的路上，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张起灵走在前面，黑衣在夜风中微微扬起，明明一言不发，却莫名让人安心。角丽谯抱着满怀的物件，突然觉得这个神秘的男人，或许比想象中更懂人心。
厢房内，张起灵利落地铺好床榻，点燃香炉。袅袅青烟从鹤嘴中吐出，很快弥漫一室清幽。就在他一切收拾妥当转身离开时，角丽谯突然开口：
"你...为什么对李相夷那么好？"
张起灵脚步微顿，没有回答，只是缓步离开了房间。
东方初白，晨露未晞。院中的梅树下，两道身影相对而立——这是十年来，李莲花第一次拾起晨练的习惯。
少师剑在他手中流转如银龙，剑锋划破晨雾，发出清越的铮鸣。虽不及当年红绸剑舞的惊艳，但那行云流水般的招式间，依稀可见昔日剑神的影子。
笛飞声黑金古刀出鞘，刀光如墨，与银色的剑影交织。两人招式看似凌厉，实则未用内力，且都留了三分余地——一个剧毒初愈，一个蛊虫方除。
石桌旁，角丽谯托腮看着这一幕，鎏金步摇在晨光中熠熠生辉。她昨夜睡得极好，那雪中春信的安神香让她难得一夜无梦。无颜恭敬地站在一旁，时不时偷瞄自家圣女——她今日竟穿了那件浅绯色罗裙，艳丽的妆容也淡了几分，倒显出几分清水出芙蓉的秀丽。
厨房里，张起灵单手打着鸡蛋。受伤的左手垂在身侧，包扎的白布上还沾着些许药香。他一边翻炒着锅中的蛋花，一边透过窗户注视着院中比试的两人，黑眸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
早饭确实简单了些——清粥小菜，蛋花汤，外加几碟李莲花腌制的酱菜。但胜在米粥熬得绵软，蛋花打得细嫩，连酱菜都切得整齐划一。
"手艺不错。"笛飞声放下碗，难得夸人。
张起灵微微颔首，目光却落在李莲花身上——那人正捧着粥碗，额上还带着晨练后的薄汗，眉宇间的郁色却散了大半。
角丽谯小口啜饮着蛋花汤，突然觉得这样简单的饭食，竟比金鸳盟的山珍海味更合胃口。她偷偷看了眼正在给张起灵添粥的李莲花，又瞥了眼自家尊上，心中莫名升起一个念头——或许，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晨光透过窗棂，李莲花小心地为张起灵拆开染血的纱布。重复撕裂的伤口己经结了一层薄痂，但掌心那道刀痕依然触目惊心。他蘸了药膏，指尖轻轻抚过伤处，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
"好了。"李莲花系好新的绷带，抬头对院中三人道，"我和小哥出去买些药材。"
笛飞声正擦拭着黑金古刀，闻言只是点了点头。无颜连忙起身："可要属下......"
"不必。"李莲花笑着摆手，看了眼正在把玩新得琉璃镜的角丽谯，"房间有什么不合适的，圣女自行安排便是。"
角丽谯从镜中抬眼，鎏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晃。她本想刺一句"用你说"，话到嘴边却成了："知道了。"连她自己都惊讶于这突如其来的好脾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