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结束后的几天，云栖一中笼罩在一种奇妙的氛围中。考试的紧张感消散了，却被成绩公布前的忐忑取代。校园里的银杏叶早己泛黄，风一吹就簌簌地落下来，铺满了石板路。
林星恩坐在教室里，望着窗外飘落的银杏叶发呆。指尖无意识地转着一支黑色水笔，笔帽上贴着的星星贴纸己经有些褪色。
“听说今天要公布成绩了。”许薇儿突然凑过来，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我刚刚去办公室交作业，看见芳姐正在排座位表。”
林星恩轻轻“嗯”了一声，目光不自觉地飘向教室前排。江钺忱正低头写着什么，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毛衣，袖口微微挽起，露出线条分明的手腕。
“紧张吗？”许薇儿用笔帽戳了戳她的草稿本，“我听说这次换座位可以自己选，前十名优先。”
林星恩的笔突然从指尖滑落，在桌面上滚出清脆的声响。她慌忙去捡，却不小心碰倒了立在桌角的水杯。水珠溅在数学笔记本上，晕开了上周江钺忱给她写的解题步骤。
“不会吧，”她手忙脚乱地用纸巾吸水。
教室门被推开的声音打断了她们的对话。班主任抱着一沓试卷走进来，镜片后的眼睛扫视全班，原本喧闹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银杏叶摩擦的沙沙声。
“期中考试的成绩己经出来了。”班主任推了推眼镜，纸张在她手中发出轻微的脆响，“总体来说，大家表现得还算可以，但是个别同学...”
她的目光在教室里巡视，在某些人身上停留片刻。周雅婷缩了缩脖子，把脸埋进立起来的课本后面；陈昊则满不在乎地转着篮球，却在班主任视线扫过时悄悄把球塞进了课桌。
“先说说进步比较大的同学。”班主任翻开成绩册，纸张翻动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林星恩，数学从上次的87分提高到103分，年级排名前进62名。”
全班目光齐刷刷投向林星恩，她感觉脸颊发烫，下意识地低下头。
“还有陈昊，物理从65分提高到82分...”
班主任继续点名表扬了几位进步明显的同学，然后开始发数学试卷。教室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翻卷声和小声议论。
林星恩接过自己的试卷，数学103分的红色数字格外醒目。她忍不住嘴角上扬，这是她高中后第一次在数学考试中突破100分。
“恭喜。”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正在发卷子的江钺忱不知何时到了她旁边正看着她微笑。
“谢谢。”林星恩小声回应，“都是因为你的辅导。”
江钺忱摇摇头：“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
班主任清了清嗓子，教室重新安静下来。
“关于换座位的事情，我己经考虑好了。”班主任的镜片反射着窗外的阳光，“这次我们采取新的方式——班级前十名可以优先选择座位。”
教室里立刻响起一阵小声欢呼，许薇儿得意地冲林星恩眨眨眼，用口型说“我早说过”。
班主任举手示意大家安静：“但是！”她特意加重了语气，“选择必须合理，我有最终决定权。”
他开始念名单：“第一名，江钺忱。你想坐哪里？”
江钺忱站起来，身姿挺拔得像一棵青松。他的目光扫过教室，最后落在自己原来的位置——第一排靠窗的座位，阳光最好的地方。
“我想坐在原位置。”他说。
班主任点点头，在名单上做了标记。接下来几位同学陆续选择了自己心仪的位置，大多选在教室前排或靠窗的位置。周雅婷选了第三排正中间，经过林星恩身边时故意撞了下她的桌子。
“林星恩，第十五名。”
林星恩站起来，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她看了看前面剩下的位置，又看了看后面。最后指了一个靠中间的位置：“我想坐那里。”
班主任看了看她指的位置，又看了看名单：“嗯...”他推了推眼镜，“考虑到你这次数学进步很大，需要保持专注，我把你调到第一排。”
林星恩愣住了，又是第一排，第一排意味着离讲台最近，一举一动都在老师眼皮底下。
“就靠墙第一排靠过道的位置吧。”班主任在名单上做了标记，粉笔在黑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林星恩不情愿地挪到新座位，木质椅子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等所有人都选完位置，班主任：“都坐好了，我看一下。”
看了一会，她忽然看向江钺忱，“你移到林星恩前面的位置。”
教室里瞬间安静得能听见银杏叶落地的声音。林星恩和江钺忱都愣住了，许薇儿在后面倒吸一口冷气。几个男生发出意味深长的"哦——"声，被班主任一个眼神瞪得噤声。
班主任看着江钺忱，意味深长地说：“你是数学课代表，坐讲台旁边影响不好。”她顿了顿，嘴角微微上扬，“而且...你不是一首在辅导林星恩数学吗？这样方便一些。”
江钺忱没有反驳，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这样一来，江钺忱就成了第一排最前面的一个人，而林星恩则坐在他正后方。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到林星恩能闻到他毛衣上淡淡的橙子香气。
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后，夕阳把教室染成橘红色。同学们开始收拾书桌，准备换座位。林星恩把自己的东西一件件装进书包：贴着星星贴纸的笔记本，缺了角的橡皮……
“需要帮忙吗？”
江钺忱不知何时站在她身旁，怀里抱着几本厚重的参考书。夕阳从他身后照过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刚好触到林星恩的脚尖。
“不用了，我东西不多。”林星恩把最后一本《星空观测指南》塞进书包，那是江钺忱上周借给她的，书页间还夹着他手写的便签。
他们一前一后走向教室前排的新座位。江钺忱把书本一本一本地排列在新桌面上，动作很慢，像是在思考什么。
“没想到班主任会这么安排。”林星恩小声说。
江钺忱转过身来，推了推眼镜。夕阳透过镜片，在他眼底洒下细碎的金色光点：“是啊，我也没想到。”他笑了笑，露出那个很少见的虎牙，“不过这样挺好，以后你随时可以戳我后背问问题。”
林星恩忍不住也笑了，心里那股对新座位的抗拒不知不觉消散了。她突然发现，从这个角度看去，能清楚地看到江钺忱睫毛在阳光下投下的阴影，还有他说话时喉结轻微的滚动。
“对了，”林星恩突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这个给你。”
江钺忱接过盒子，打开后发现是一个精致的书签，上面绣着一颗蓝色的星星。
“谢谢你的辅导。”林星恩低头整理抽屉，声音很轻，“没有你，我数学不可能进步这么多。”
江钺忱小心翼翼地把书签夹在数学课本里，嘴角微微上扬：“不客气，以后有不会的题目随时可以问我。”
教室里的人渐渐离开，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空荡荡的座位上。林星恩收拾完东西，发现江钺忱还在走廊等她。
“一起去食堂。”他说。
他们并肩走在校园的小路上，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那个...”江钺忱突然停下脚步，“下周末，我家要办烧烤，你要不要来？”
林星恩惊讶地看着他：“烧烤？”
“嗯，我爸妈让我邀请点朋友。”江钺忱的耳尖微微发红，“星阳也可以来。”
林星恩想起江钺忱和弟弟星阳之前见过面，两人似乎关系不错，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好啊，”她笑着点头，“我很期待。”
夕阳西下，两人的影子在地上交错，像两条即将交汇的河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