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竞赛前夜，周亓在书桌前反复擦拭镜头。相机是父亲去年送的生日礼物，黑色机身己经磨出光泽。他点开隐藏文件夹，屏幕立刻被陈棠的笑脸填满----她踮脚够梧桐叶的侧影，她咬着笔杆思考的皱眉，她在操场奔跑时扬起的马尾。每张照片右下角都标着日期，像一串无人知晓的密码。
“周亓！”楼下突然传来喊声。他推开窗，看见陈棠裹着珊瑚绒毯子站在路灯下，鼻尖冻得通红，“我笔记本落你家了！”
周亓反手扣下相机，从书包里抽出那本印着星空图案的笔记本。指尖触到内页时突然顿住----最新一页记满了物理公式，空白处却画满小雏菊，花蕊中央都藏着个“修”字。
下楼时他踩空一级台阶，笔记本飞出去摊在雨洼里。陈棠惊呼着去捡，周亓却先一步夺过来，用袖子猛擦水渍:“抱歉…”
“你手在抖。”陈棠抓住他手腕，掌心温度烫的惊人。周亓这才发现她耳垂上闪着陌生的光----珍珠耳钉，绝不是她常逛的平价饰品店风格。
林修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棠棠，要迟到了。”黑色轿车无声滑到路边，车窗降下露出他似笑非笑的脸。周亓这才注意到陈棠穿着从没见过的米色大衣，袖口刺绣的英文花体在路灯下泛着银光。
“明天比赛加油。”陈棠犹豫了一下，突然伸手整理周亓歪掉的衣领。这个从小到大的习惯性动作此刻却让两人同时僵住，她指尖残留的护手霜香气刺的周亓鼻腔发酸。
轿车尾灯消失后，周亓在梧桐树下捡到一枚珍珠耳钉。他对着路灯查看时，身后传来快门声。林修举着徕卡相机从树后走出，屏幕上的周亓背影孤独的像个剪影。
“构图不错。”林修擦肩而过时轻笑，“可惜主角永远在画面之外。”
校摄影展前夜，周亓在暗房冲洗物理竞赛的获奖照片。显影液里浮现的却是陈棠晕倒在考场的样子----她苍白的指尖还捏着半块山楂糕，像被折翼的鸟。突然灯管闪烁，林修靠在门框上抛接着U盘，金属反光在他锁骨处划出冷冽的弧线。
“教导主任要十张风景照。”林修将U盘插进电脑，屏幕蓝光映亮他似笑非笑的嘴角，“顺便帮你整理了文件夹。”
周亓的定影钳“当啷”砸进托盘----屏幕上正是他加密的相册。林修滑动鼠标，停在一张陈棠踮脚嗅槐花的特写上:“这张瞳孔里有你的倒影。”他突然放大照片右下角，被裁切的校服袖口露出半枚青柠味水果糖的包装纸，“五月二十号拍的？真巧，那天她和我去了海洋馆。”
暗房里弥漫的醋酸味突然变得刺鼻。周亓抓起刚定影的照片甩去水渍，画面里陈棠晕倒时散落的发丝间，赫然露出林修递来的矿泉水瓶----瓶身便签被特意转向镜头，印着“林氏制药”西个小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