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他的噩梦

夜色如墨，笼罩着废弃化工厂。沈拓蹲在断墙后，夜视镜后的双眼紧盯着前方破败的厂房，耳边只有风声和碎玻璃的碰撞声。

“队长，确认目标。”周扬的声音从耳机传来，“二楼西个热源，90 %匹配‘老鬼'团伙。”

沈拓下颌紧绷。一年零西个月的追捕, 让他见过太多被毒品摧毁的家庭——太平间外嚎啕的母亲，戒毒所里浑身抽搐的少女，法医台上皮包骨的婴儿尸体……他看了眼腕表，3:25的荧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眼。

“按计划行动。”他低声命令，“必要时使用非致命武力。”

十二道黑影无声散开。沈拓走在最前，手枪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铁门虚掩着。沈拓比了个手势，周扬立即上前，将探镜伸入门缝。

“不对劲，”周扬呼吸急促，“大厅没人。”

沈拓后颈发凉。他迅速打出手势：”B组守住出口，A组跟着我从侧面楼梯上，注意陷阱。”

刚踏上二楼，一股若有若无的火药味便钻入鼻腔。他瞳孔猛然一缩——那是引爆线燃烧的独特气味，正从周扬左侧缓缓飘散！

“撤！！！”沈拓暴喝一声，双手猛地发力将身后还在发愣的周扬和程宇推向楼梯口。就在三人身影交错的瞬间，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轰然炸响，灼热的气浪将他整个人掀飞。在撞向墙壁的刹那，他清晰地听见自己腿骨断裂的 “咔嚓”声，剧痛如潮水般席卷全身。

“队长！”呼喊声渐渐远去，黑暗吞噬了一切。

……

醒来时，眼前仍是漆黑。“开灯……”沈拓声音嘶哑。“沈队！”周扬声音哽咽。程宇低头不语。“为什么不开灯？”沈拓转动疼痛的头颅。

沉默。

“周扬？说话！”

“你的眼睛……”周扬声音颤抖，“医生说……可能看不见了。”

沈拓的世界在瞬间崩塌。他缓缓抬起手，在眼前晃动——什么也看不见。没有光影，没有轮廓，只有永恒的黑暗。他是一名刑警，他的眼睛是他最锐利的武器。没有视力，他还能做什么？

愤怒如岩浆般在胸腔翻涌，他猛地撑起身体想要跃下病床，却在这一刻感受到了双腿传来的尖锐痛楚——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令人窒息的剧痛，仿佛有千万根钢针同时扎进神经。

“腿……我的腿怎么了？”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监护仪的警报声骤然尖锐。医生快步走进病房，白大褂下摆带起一阵消毒水的气味。“沈警官，”他的声音冷静而清晰，“爆炸导致您双腿遭受严重挤压伤，并发气性坏疽。为了防止感染恶化，我们不得不为您做了双膝上截肢手术。

“不可能！”沈拓的吼声在病房里炸开，声音嘶哑得像是声带被砂纸磨过，每个字都渗着血丝。他的双手发疯般在腰间摸索，指尖触到的却不是熟悉的肌肉线条，而是平整的床单下突兀的凹陷——绷带粗糙的触感下，本该是双腿延伸的地方，现在只剩下被缝合线粗暴收拢的皮肉。

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感猛然袭来，胃部剧烈痉挛着。他死死攥紧床单，指节泛白，喉间涌上铁锈味的恶心感。一刻，他真切地听见了命运齿轮"咔嗒"转动的声响。

“出去！全都出去！”

玻璃杯砸碎的声响后，病房归于寂静。

这不是真的。他，警队最年轻的队长，射击冠军，现在成了瞎子、残废？

记忆闪回：爆炸、剧痛、推开队友的瞬间。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穿透病房，沈拓的拳头狠狠砸在金属床栏上，指节瞬间迸裂出血花。当医护人员冲进来时，他正用残肢疯狂撞击床板，嘶哑的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字句：”杀了我……首接杀了我……”

冰凉的镇静剂顺着静脉血管蔓延，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瞬，一个念头如刀锋般划过——那场爆炸，为什么没能给他一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