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亓盯着手机屏幕的光在黑暗中熄灭，陈棠最后那条消息像一根刺扎在眼底。他翻身把脸埋进枕头，鼻腔里全是洗衣粉的柠檬味（上周陈棠来他家写作业时，顺手把他堆积的脏衣服全扔进了洗衣机里）。
第二天清晨的周亓比平时早二十分钟站在梧桐树下。晨雾未散，他机械的啃着面包，目光落在三单元401的窗户上，陈棠的卧室窗帘还禁闭着，淡蓝色的布料上印着褪色的星星图案，是小学时他们一起在夜市挑的。
“今天这么早？”陈棠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周亓呛了一下，转身看见她穿着浅灰色衣服，头发松松的绾在脑后，眼下挂着淡淡的青黑。
“你熬夜了？”周亓下意识伸手想碰她眼角，又在半空僵住，转为接过她手里的豆浆。
“林修推荐的歌单太棒了，听到三点。”陈棠咬着吸管，眼睛突然亮起来，“对了，他今天带了自己做的玉子烧！”
周亓的指甲陷进掌心。他昨天撒的谎像块玻璃渣卡在喉咙，现在陈棠每说一个字都磨得生疼。自行车链条发出刺耳的声响，他低头假装调整踏板，避开陈棠探究的目光。
“你最近真的很奇怪。”陈棠跳上后座时轻声说。她的手臂环住周亓的腰，温度透过校服传来，周亓突然想起初二那年暴雨，他们挤在同一个雨衣里骑车回家，陈棠的发梢蹭的他下巴发痒。
教学楼前的樱花树突然闯入视线。上周还是郁郁葱葱的枝叶，此刻竟飘落几片早凋的黄叶，打着旋儿落在周亓车筐里。他想起生物课上学过的“顶端优势”----当植物主干受到威胁时，会加速生长争夺阳光。
林修站在教室门口的身影比樱花树更刺目。他今天没穿校服，黑色高领毛衣衬得肩线格外挺拔，手里拎着印有外文字母的便当盒。
“早。”林修的目光越过周亓首接落在陈棠身上，“我多做了份早餐。”
周亓看着陈棠小跑过去的背影，突然发现她换了新的发绳----缀着小雏菊的款式，不是她惯用的纯色款。书包带被人拽了一下，死党张明凑过来挤眉弄眼:“林少爷昨天给全班女生都送了伴手礼，陈棠那份特别不一样。”
课间操时周亓故意磨蹭到最后，透过窗户看见林修在帮陈棠调整广播体操动作。男生的手掌虚扶在她腰间，阳光给他们镀上一层金边，像青春 电影里精心构图的长镜头。
“吃醋了？”张明把篮球砸在他背上。周亓没接话，转身走向物理实验室，那里有全市中学最先进的天文望远镜，去年他和陈棠曾挤在目镜前只看到了猎户星流星雨，她欢呼声撞到他的鼻梁，疼的他眼泪首流却笑出来。
现在望远镜前站着林修和陈棠。
“真的能看到太阳黑子吗？”陈棠的声音带着周亓熟悉的雀跃。林修站在她身后，双手覆在她手上调整焦距，这个姿势几乎把陈棠圈在怀里。周亓的胃部突然开始绞痛，他想起抽屉里那本《天体物理学导论》，扉页上有他去年偷偷写下的“愿做你的伴星，即使光芒永远不被看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