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烟罗翻了个白眼。
心中暗自腹诽这台词陈腐至极。
嘴上却恭敬道:“义父,此事必有蹊跷!”
楚孤鸿无视那嫌弃的眼神,心中暗笑。
小样,你怎么想不重要,我要的就是这个味。
随即沉声道:“令‘鳞影’加大情报收集,务必找出幕后真相。”
众人齐声应诺。
声震屋瓦,气势如虹。
话音方落,忽有侍从匆匆赶来禀报。
“启禀庄主,飞龙山庄陆庄主派人送来信件,邀您明日前往龙隐寺,与方丈一同论禅说道。”
飞龙山庄与楚孤鸿相交数载,平日里觥筹交错,把酒言欢。
然而陆霄并不知道,眼前这位好友,在这江湖面具之下,藏着何等秘密。
楚孤鸿接过信笺,指尖轻抚过那娟秀字迹。
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嘴角若有若无地勾起一抹浅笑,仿佛藏着千万个心眼子。
陆霄此人,附庸风雅,偏爱谈禅论道。
此次邀约看似寻常,可在这暗流涌动、波谲云诡的江湖中,谁又能知,这背后是否藏着不可告人的玄机?
他微微颔首,对侍从道:“回复陆庄主,就说我明日准时赴约。”
而在另一边的松涛院内,天光渐盛,日影逐渐缩短,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洒下一片片光影,像谁随手撒了一地的碎金。
药香袅袅,苏清瑶安静地坐在沈默床边,指尖轻柔地拂过他额角,动作小心得像是在触碰一碰就碎的琉璃。
她望着沈默紧蹙的眉峰,眼底满是心疼。
那眼神,柔得能把铁石心肠都化开:“昨天那刺客,有没有露出啥马脚?会不会和玄阴教有关系?”
沈默眼神瞬间凌厉起来,周身气息也跟着紧绷。
宛如一头被激怒的猛虎,沉声道:“黑衣蒙面,本来就不好认,可那腰间赤蝎纹革,和码头瞧见的玄阴教杀手一模一样!”
说完,他掌心 “啪” 地一拍床沿。
木制床架发出 “吱呀” 的抗议声,仿佛在抱怨这突如其来的 “暴力”。
“此仇不报,我沈默就不姓沈!”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赵虎面色惨白,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发丝凌乱地黏在汗湿的额头上,胸膛剧烈起伏。
他几乎是嘶吼着喊道:“不好了!王二麻子…… 竟遭玄阴教毒手,没了性命!”
沈默的瞳孔微微一缩,手无意识地攥紧了床沿。
和王二麻子共事这阵子,虽说平日里不过是点头之交,偶尔在查案时互相搭把手。
但此刻听到这个消息,他还是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刹那间,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日庙会,月光如水,灯笼如星,交织辉映。
王焕站在人群中,笑容灿烂,眉飞色舞地讲述着江湖奇闻。
那鲜活的模样,仿佛就在昨日。
而如今,阴阳两隔!
这些细碎的画面,此刻如潮水般涌来,原来那些不经意的关怀,早己在他心里种下情谊的种子。
“苏捕头没让我们那组去查,大家伙商量着,明日辰时,给王二麻子送最后一程。”
赵虎语气恳切,眼神里满是期待:“你可一定要来啊!”
沈默沉默了一会儿,缓缓点了点头。
声音低沉沙哑:“我一定到。”
待赵虎匆匆离去,苏清瑶神色凝重,缓缓开口。
“其实王焕乃是朝廷秘密组织隐鳞卫的暗探。
平日里,他深藏不露,将自己的身份隐藏得极好,想必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才招来这杀身之祸。”
“朝廷的人又如何?藏头露尾,连自己人都护不住!”
沈默怒极反笑,眼中满是悲愤,那笑声里带着无尽的嘲讽。
苏清瑶伸手轻轻按住他的手,似是要给予他力量。
轻声安抚道:“有些事情,一旦摆在明面上,就会受到各方势力的干扰,难以查清真相。
隐鳞卫暗中行动,方能出其不意,首击要害。
而且,他们所面对的敌人,大多都是江湖中穷凶极恶之徒,稍有不慎就会暴露身份,所以不得不小心谨慎。”
沈默沉思片刻,目光紧紧盯着苏清瑶,又问道:“那你如何得知这些的?”
苏清瑶心里 “咯噔” 一下,面上却还强装镇定。
微笑着说:“我父亲当捕头,和隐鳞卫多少有些往来,偶尔会交流些情报。
我从小在父亲身边,听得多了,自然就知道点儿。”
她故意没提隐鳞卫想招揽自己的事儿,不想让沈默过早担心。
沈默低头着衣角,突然想起什么,微微皱眉,眼中满是疑惑地看向苏清瑶:“不过,我前天在王二麻子身上看到了隐翠轩的重瓣栀子。
他的死,会不会和隐翠轩有什么关联?”
苏清瑶的解释在沈默耳边渐渐模糊。
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两个月前离奇死去的父亲。
同样是因为公差,同样是被那些见不得光的势力所害,如今王二麻子的死,仿佛又揭开了他内心深处那道还未愈合的伤疤。
蝉鸣刺耳,恍惚间又回到父亲教拳的夏日。
正午的阳光晒得石板发烫,沈默缓缓走向演武台。
他盯着自己的拳套,想起父亲常说:“做人要像这拳,刚正不阿,绝不向恶势力低头。”
愤怒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沈默挥拳砸向铁木桩。
木屑纷飞间,腰间父亲留下的青牛纹玉佩突然发烫。
“啊!” 沈默一声怒吼,接连出拳。
汗水顺着下颌滴落,在石板上砸出深色的印记。
随着每一拳的挥出,他仿佛都能看到父亲和王二麻子的身影在眼前浮现。
那些未竟的遗憾、满腔的悲愤,都化作了他拳下的力量。
第八拳轰出时,周遭的蝉鸣、风声、心跳声,竟诡异地交织成《莽牛劲》的心法韵律。
他只觉体内气血如沸,卡在经脉里的淤塞之处轰然碎裂。
识海中,半透明的水墨卷轴骤然发亮,「《莽牛劲》」条目泛起金光,墨迹如活物般剧烈流动。
╔═══════?水墨道章?══════╗
│ 命 │ 寿十七 / 五十 │
│ 境 │ 筋骨境?高阶(1/100) │
│ 功 │ 《莽牛劲》(三流) │
│ 《惊雷腿》(三流) │
│ 武 │ 莽牛拳?登峰造极(31%) │
│ 惊雷腿?炉火纯青(12%) │
╚══靖安十年西月廿七午时三刻═══╝
沈默握紧拳头,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
终于明白,这不仅仅是力量的提升,更是他向这黑暗世道宣战的开始。
就在沈默沉浸在力量提升的震撼中时,龙江城衙门内,一场关乎全城安危的谋划正在紧锣密鼓地展开。
乌云不知何时己遮蔽了半边天空。
蒋知府捏着案头一叠厚厚的血案卷宗,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仿佛要将那卷宗捏成齑粉,沙哑的声音中满是焦虑与震怒:“玄阴教连续制造血案,先是民女失踪,接着捕快王焕横死,现在整个龙江城人心惶惶!他们究竟在图谋什么?”
周文远佝偻着背,浑浊的眼睛盯着地上的青砖。
捻着稀疏的山羊胡沉吟片刻,突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卑职斗胆猜测,此事可能还是与盐有关!
漕帮运官盐的船只被挪用跑私活,罗家官盐交接账目对不上。
这一连串乱象背后,恐怕都有玄阴教的影子。
盐乃国之命脉,其中利益纠葛盘根错节,他们怕是觊觎己久。
卑职还听闻,黄同知手中掌握着至关重要的漕运账本,这或许就是玄阴教的目标。”
蒋知府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案上的砚台都跳起了舞。
飞溅的墨汁在卷宗上晕染开一片漆黑:“何以见得?若无真凭实据,休要在此妄加揣测!
黄同知手中的账本之事,又有几分可信度?”
梁应星眼神锐利,快步上前,玄色长袍下摆扫过满地灰尘。
他从袖中掏出一张泛黄的密信,双手恭敬呈上,声音压得极低:“大人请看!
据可靠线报,玄阴教正意图染指漕运账本。
这账本记录着官盐运输的所有关键信息,一旦落入他们手中,就如同握住了龙江漕运的咽喉。
而黄同知与漕运往来密切,手中账本极有可能成为玄阴教觊觎之物。
届时,他们既能通过走私、掺假、垄断等手段操纵官盐买卖,从中获取巨额利润,满足自身经济需求;
更可借此渗透朝廷,其野心不可小觑!”
蒋知府起身来回踱步,官靴踏在青砖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他脑海中突然闪过昨日收到的一封匿名信,信中隐晦提及漕运账本可能存在问题,结合如今黄同知与账本的线索,一股不安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炬地扫视众人:“不管他们有何阴谋,绝不能让玄阴教得逞!
周文远,你即刻联络各家货栈,务必确保漕运相关事宜安全,同时盯紧黄同知动向。
梁应星,你负责追查密信来源,把玄阴教的老巢都给我挖出来;
苏捕头,加大城中巡查力度,一旦发现玄阴教的踪影,立马将他们缉拿归案,一个都别放过!
尤其要留意与黄同知有关的异常情况。”
三人齐声领命,正要退下,蒋知府又补充道:“此事干系重大,谁都不许走漏半点风声。
若有疏忽,本官定不轻饶!”
那语气严厉得仿佛能把人冻僵,让人不敢有丝毫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