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那里可能还有其他的阴损法器,即便不是为了陪陆允礼,这裕安城,她早晚得去的。
可以的话,搜刮回来,充实阵法,也算为裕安城除了一害。
“好。”秦楚云干脆利落地应下,“我把手头的事安排一下,半个月后,同你一起出发。”
“真的?!”陆允礼闻言,眼睛瞬间瞪得溜圆,整个人猛地从草堆里蹦了起来,激动得双手高举。
窝在他腿边的黑背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大跳,“喵呜”一声窜出去老远,警惕地回头望着他。
秦楚云被他这傻样逗乐了,靠在草堆里笑得不行:“瞧你那傻样儿,就那么高兴?”
“高兴!高兴死了!”陆允礼咧着嘴,笑得见牙不见眼,几步跑回来,蹲在她面前,眼神亮晶晶的。
“我现在是一天都离不开娘子!”
上次和娘子一起去县城摆摊算卦的快乐还记忆犹新,这回居然能一起去更远、更热闹的府城了!
想想一路上可以朝夕相处,没准还能一路游山玩水,这怎么能不叫人欣喜若狂?
“别忘了你这次路上的主要目的,可是要把孩子们照顾好的。”
“问题不大!其实他们结伴上路,本来就可以互相照应。咱们不远不近地跟着点就行。”陆允礼拍着胸脯应下。
秦楚云不吭声,重新靠回草垛,悠然闭目。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剩下的日子,秦楚云则优哉游哉地过着她“仙师”兼“导师”的小日子,偶尔指点李乘云,得空了就逗逗猫喂喂鸡,或者拉着陆允礼研究菜谱,日子过得倒也波澜不惊,有滋有味。
出发前一天,两人分头忙活。
秦楚云把李乘云叫到跟前,细细交代了接下来的功课要点,又将院里的日常维护和给人起卦的事宜全权托付。
“我不在这些日子,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了,莫要懈怠。”
李乘云躬身应下,神色沉稳,比初来时多了几分干练:“仙师放心,乘云一定潜心用功,继续精进学术,不敢有误。”
这段时日的历练,让他脱胎换骨,己不再是当初那个唯唯诺诺的外门道士了。
秦楚云点点头,尚算满意。一观之主正需要这样的威严和气质,而这些都需要在事儿里锻炼出来的。
另一头,陆允礼去了学堂,跟孩子们宣布了自己要“陪考”的消息,并安排好了代课先生,让大家安心温习。
他还特地去车马行,租了一辆带顶棚的骡车,连带着经验老道的车夫也一并雇了,务必让自家娘子路上舒坦些。
这骡车走得稳当,正好比学生们那嘎吱作响的牛车快上半日路程,不远不近,方便照应。
出发当日,天刚蒙蒙亮,两队人马约好在城门口汇合。
陆允礼扶着秦楚云下了骡车,只见学生们的牛车旁,除了李大山、王海、赵刚三个半大小子,还多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树生。
少年见到秦楚云,眼睛一亮,连忙上前几步,规规矩矩地躬身行礼:“仙女姐姐。”
半个多月不见,他个子拔高不少,眉眼间褪去了稚气,多了几分沉稳坚毅。
秦楚云也没端着架子,笑着上前:“如此甚好,路上多个伴,也能互相照应。家里都安排妥当了?”
树生心头一热,觉得这位仙女姐姐真的是顶好的,半点没有架子,也很关心他。
“都安排好了,二丫会跟着我娘一起上工,家里一切都好,姐姐放心。”
“那就好。”
秦楚云点点头,从袖子里摸出几个叠好的黄符,先是给李大山他们一人发了一个平安符。
轮到树生时,她顿了顿,又从另一个袖袋里掏出两道符,一并塞到他手里,一道是新叠的平安符,另外两道则是健体符和辟邪符。
“你先前身子有损,气运也弱些,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这两个符你仔细收好,务必贴身戴着,不可离身。”
树生眼睛亮亮地双手接过,脸憋得通红没说出一句话,又是深深一鞠躬,宝贝万分地将符纸仔细叠好,揣进了最贴近胸口的衣襟里。
旁边李大山几个看得眼热,羡慕得不行。
陆允礼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娘子对树生这般“特殊照顾”,心里也跟着泛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味儿,眼神都有些飘忽了。
待学生们的牛车吱呀吱呀地先行上路,陆允礼这才扶着秦楚云坐上骡车。
车夫一扬鞭,骡子迈开蹄子,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车厢里,陆允礼挨着秦楚云坐下,忍不住凑过去。
“娘子,你啥时候也给为夫画上那么十个八个的平安符、健体符呀?”
秦楚云闻言,扭头看他,嗤笑一声:“你?你可是九阳锁魂的命格,天生阳气鼎盛,百邪不侵,气运更是旺得很。给你用这些符,纯属浪费材料,半点用处没有。”
“哦。”陆允礼听了,俊脸垮了下来,闷闷地应了一声。
***
长宁县在永州地界东南边,要向中部的裕安城走,须得走过蔑安山脚,过桥渡过驿亭河,再走一小段官道。
好在这几年官府修桥补路,长宁县虽偏僻一些,路倒也好走。
骡车轱辘压过平整的土路,发出轻快的“咕噜”声。车厢微微摇晃,像个悠闲的摇篮。
车外,田野青翠,远山如黛,偶尔还能瞥见蔑安山的模糊轮廓,只是没了往日的阴森,多了几分夏日的苍翠。
路边野花开得正艳,蜂蝶飞舞,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骡车本就比牛车快上小半会功夫,走走停停,秦楚云也更觉轻松。
行至驿亭河附近,河面宽阔,波光粼粼,岸边杨柳依依。
陆允礼心血来潮,掀开车帘探出头,对车夫喊道:“老哥,且在这边停停!”
车夫勒住缰绳,骡子“咴儿”了一声,停在河边的树荫下。
他对这对小夫妻时不时冒出的念头己经见怪不怪了。停就停呗,租金按天算,他乐得多歇会儿。
“娘子,看我给你钓鱼,晚餐加餐!”陆允礼回头,冲秦楚云挤眉弄眼。
秦楚云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视线在他空空如也的双手和简单的行囊上扫过:“你带鱼竿了?”
“嘿嘿,”陆允礼神秘一笑,“娘子你先歇会儿,我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他麻利地跳下车,一溜烟钻进了路旁的小树林。
不多会儿,他举着一根削得挺光滑的细长树枝跑了出来,树枝一头用韧性十足的藤蔓绑着一根弯成钩状的硬刺,另一头缠着几圈细麻线。
陆允礼兴高采烈地展示:“娘子,看我的鱼竿!好看吗?”
他像捡到宝一样,“你看这竿子,多首!”
秦楚云笑得蔫坏,故意说道:“好看没用,得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