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的夏夜闷热得如同蒸笼,蚊虫在煤油灯周围嗡嗡打转。林砚秋蹲在龙王庙后的破屋里,就着凉水啃着硬馒头,目光却始终盯着墙上用炭笔绘制的仓库地形图。沈雁秋将琵琶拆开,取出夹层里的微型炸药,夜莺妹妹则在仔细擦拭着狙击步枪。
“码头工人传来消息,物资明晚转运。”互助会的联络员浑身湿透地闯进来,裤腿还沾着江边的淤泥,“日本人调集了一个中队的兵力,还有汪伪的‘夜鹰’特工队负责押运。”
林砚秋的手指划过地图上的标记,在仓库后门处重重一按:“那里守卫相对薄弱,我们从水路摸进去。夜莺,你在对岸制高点狙击;沈雁秋,炸开弹药库制造混乱;我和互助会的兄弟们趁机夺取物资。”
午夜时分,长江的江面上飘着几叶扁舟。林砚秋裹着蓑衣蹲在船头,船桨划破水面的声音轻得如同叹息。远处的英商仓库黑黢黢一片,只有几个岗哨的手电筒光束在围墙上扫来扫去。当船只靠近芦苇荡时,他突然抬手示意停船——水下隐约有铁丝网反光。
“是水雷。”沈雁秋低声说,从腰间摸出一截细钢丝。她屏住呼吸,探身入水,凭借着在北平下水道的经验,小心翼翼地剪断铁丝。就在这时,上游突然传来马达声,一艘日军巡逻艇破浪而来。
“潜水!”林砚秋拽着沈雁秋扎进江里。浑浊的江水灌进鼻腔,他死死抱着装着炸药的防水布袋,耳边是震耳欲聋的螺旋桨轰鸣。巡逻艇的探照灯在水面扫过,惊起一群鲤鱼,鳞片在光束中闪烁如同碎银。
待巡逻艇远去,两人狼狈地爬上岸。仓库后门的哨兵正在打盹,林砚秋的匕首寒光一闪,无声解决了对方。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刺鼻的机油味扑面而来,数十个印着樱花标记的木箱整齐排列。
“小心!”夜莺妹妹的警告从耳麦里传来。林砚秋本能地扑倒在地,一颗子弹擦着头皮飞过,打在木箱上溅起火星。仓库里的灯突然全部亮起,数十个戴着鹰形臂章的汪伪特工从暗处现身,为首的女人踩着高跟鞋,嘴角挂着狞笑——竟是消失许久的徐婉仪贴身秘书。
“林先生,别来无恙?”秘书举起手中的信号枪,“徐小姐虽然死了,但‘76号’的人不会善罢甘休。”她扣动扳机,红色信号弹划破夜空。几乎同时,仓库外传来日军的喊杀声和军车的轰鸣。
沈雁秋迅速将炸药安放在木箱下:“我来断后,你们快走!”她的双枪同时开火,子弹精准射向特工的膝盖。林砚秋抓起一箱物资就跑,却听见身后传来爆炸声——是夜莺妹妹在对岸狙击了日军的弹药车。
火光中,林砚秋看见互助会的兄弟们举着自制的土枪冲进来,与日军展开肉搏。他将物资塞进接应的小船,转身又冲进仓库。沈雁秋的旗袍己经被鲜血浸透,却仍在顽强抵抗。就在秘书的枪口对准沈雁秋的瞬间,林砚秋的匕首飞了出去,正中对方咽喉。
“快走!”他拽起沈雁秋跳入江中。身后的仓库在爆炸声中化为火海,映红了整个江面。当小船驶向对岸时,林砚秋摸出怀中被江水浸泡的怀表,表盖内侧的梅花图案依然清晰。他知道,这场胜利只是开始,在黎明真正到来之前,还有无数个这样的夜晚,需要他们用生命去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