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方的山雾比东海更浓,马车行至幽冥谷入口时,连车辕上的星命树枝叶都泛起了青灰。秦无涯裹紧斗篷,指尖掐动星诀,青铜古镜泛起幽光:“这雾里有‘锁魂煞’,是专门困住生魂的邪术。三百年前星陨之战后,这儿成了埋剑冢的地方,后来不知怎么就荒废了…”
“剑冢?”小雨的银发间星芒微颤,“是星主当年用过的剑吗?”
“不止。”秦无涯的声音低了些,“传说星主用星命树的枝桠镇压了剑冢里的‘弑星剑’——那是魔尊用自身精魄炼化的凶兵,专克星髓之力。”
话音未落,雾中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众人抬头,只见七个身影从雾里走出:为首的是个穿玄色道袍的老者,腰间悬着七枚青铜铃,每走一步,铃铛便发出刺耳的嗡鸣;后面跟着六具披甲骷髅,铠甲上的星纹与星命树如出一辙。
“守冢人。”林青儿的藤蔓突然绷紧,“古籍里说,剑冢由七代星主亲兵看守,死后化为尸将,永镇弑星剑。”
“退下!”老者挥动青铜铃,七道星光从铃出,在空中组成北斗阵,“擅闯剑冢者,魂飞魄散!”
青铜铃的星光看似凌厉,却带着几分虚浮。小雨咬破指尖,银血喷在星命树上,枝叶瞬间绽放银芒,竟将星光撞得偏了轨迹。守冢人的骷髅军向前逼近,骨爪上凝着黑雾,所过之处,青草瞬间枯死,石头裂开蛛网纹。
“他们被锁魂煞控制了。”苏灵薇的银针囊在腰间震动,“这些雾是活的,专吸修士的生气!”
她取出三枚银针,分别刺入自己、秦墨、林青儿的眉心。银针入穴的瞬间,三人的灵台清明,竟能看清黑雾里的脉络——那是无数细如发丝的黑线,正从守冢人身上蔓延开来。
“灵薇!用银线缠住黑雾源头!”秦墨大喝,太玄剑斩向最近的骷髅。星芒劈在骨甲上,竟溅起火星——这骷髅的甲胄竟是用星陨之战时的陨铁所铸!
“哥哥!”小雨的银发缠住秦墨的手腕,星髓之力如潮水般涌出,“这些守冢人…他们在保护剑冢!”
秦墨的动作一顿。他看见守冢老者的眼中闪过一丝清明,喉结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被黑雾呛得剧烈咳嗽。骷髅军的动作也迟缓了些,骨爪在半空停顿,像是被无形的枷锁束缚。
“他们不是敌人。”秦墨低声道,“是剑冢的守护者,却被锁魂煞反噬了。”
众人合力撕开黑雾,终于看清剑冢的全貌:一座由星陨石砌成的圆形祭坛,祭坛中央插着一柄断剑——剑身布满裂痕,却仍有幽蓝的光在流转,正是传说中的“弑星剑”。祭坛西周刻满了星纹,每道星纹都与星命树的枝桠走向一致。
“这是…星主的血誓碑。”秦无涯颤抖着抚摸祭坛边缘,“三百年前,星主用星命树的枝桠和自己的精血立誓,若后世子孙滥用星髓之力,弑星剑便会苏醒,斩断星命树。”
“所以锁魂煞是星主设下的?”小雨皱眉,“为了防止我们重蹈覆辙?”
“不。”守冢老者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却清晰,“锁魂煞是魔尊的残魂所化。他当年被星主封印时,留了一道神魂在剑冢,专吸星髓之力复活。这些守冢人…是我用星主的亲兵残魂所铸,本想替他镇守剑冢,却被魔尊利用了。”
“您是…”林青儿的藤蔓轻轻碰了碰老者的手臂。
“我是第七代守冢人,姓萧。”老者的眼中泛起泪光,“三百年前,星主战死前,将星命树的种子交给我,说‘若有一日,星髓之力的持有者能放下执念,这把剑便不再是凶兵’。后来魔尊的残魂附在我身上,我…我只能用锁魂煞困住他,却不想反害了守冢军…”
秦墨走上前,太玄剑与弑星剑共鸣,发出清越的嗡鸣。断剑突然震颤,一道幽蓝的光没入他眉心——那是星主的记忆!
他看见:星主站在剑冢前,脚下是七具亲兵的尸体。他的左手握着星命树的枝桠,右手持着弑星剑,鲜血顺着剑刃滴落,在地上画出星纹。“以我星主之血起誓,若后世子孙因贪婪或恐惧滥用星髓之力,弑星剑当自断其锋,斩我血脉,护这方天地安宁。”
“原来…弑星剑不是要杀我们,是要警示我们。”秦墨喃喃道。
“哥哥!”小雨的银发间星芒暴涨,“星命树的枝叶在共鸣!它在说…剑冢里的黑雾是魔尊的残魂,需要星髓之力净化!”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小雨咬破指尖,银血滴在弑星剑上,幽蓝的光瞬间暴涨,将黑雾逼退;苏灵薇的银针刺入守冢军的百会穴,用木灵之力唤醒他们的灵智;林青儿的藤蔓缠住祭坛的星纹,用生机之力修复被黑雾侵蚀的石砖;秦无涯的古镜射出星芒,照见魔尊残魂的藏身之处——祭坛下方的地脉里。
“就是现在!”秦墨握紧太玄剑,星髓之力如泉涌般注入剑身。太玄剑与弑星剑共鸣,两柄剑的星纹完全重合,发出刺目的白光。魔尊的残魂发出尖锐的嘶吼,从地脉中窜出,却被白光笼罩,化作点点星光。
“不…我本可以…统治这天地…”残魂的声音逐渐微弱,“星主啊…你赢了…”
黑雾散尽时,剑冢恢复了宁静。守冢军的身影逐渐透明,他们的灵识融入星命树的枝叶中,化作新的星轨。弑星剑的断口处开始愈合,幽蓝的光流转得更温柔,像是在诉说某个古老的约定。
“它…认主了。”萧老者的身影也开始透明,他的手抚过秦墨的眉心,“星主的后人,替我告诉后世…星髓之力不是武器,是桥梁。连接过去,连接未来,连接所有愿意守护的生命。”
离开幽冥谷时,星命树的枝叶泛着温暖的金光。每片叶子上都浮现出新的星轨——那是守冢军的笑脸,是弑星剑的温柔,是萧老者最后的嘱托。
“原来…所有的守护,都是为了放下。”小雨靠在秦墨肩头,轻声道。
“没错。”林青儿的藤蔓缠住秦墨的手腕,“就像星命树,它从不需要被供奉,只需要被理解、被珍惜。”
秦无涯望着车外的山景,浑浊的眼中泛起泪光:“三百年了…我终于明白,星主当年立誓时,最想守护的…从来不是剑冢,而是这世间所有愿意为彼此撑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