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牢之营地,孙无忌帐前。
在杨平安引荐下,张珩很快见到了孙无忌。
“张家三郎?”
孙无忌看到张珩,有些意外。
随即目光落在杨平安递过来的画像上,浓眉一挑。
“咦?这混小子?你认识他?”
张珩立刻躬身行礼,语速飞快地将事情原委道出。
“孙参军明鉴!此人虽桀骜,然重情重义,绝非通敌之辈!此事皆因我而起,恳请参军援手!”
孙无忌听完,半晌,忽然重重一拍大腿:
“好!恩怨分明,是条汉子!怪不得刘将军总夸你有胆有识!这事儿,老子管了!”
随后张珩将刘穆之叮嘱的事情说了一遍。
很快刘裕就变成了刘牢之的亲兵。
随后又点齐三十名个亲兵,对张珩道。
“按你说的,那赌坊老板是关键!杨平安!”
“末将在!”
“你带十个人,立刻去城西‘鸿运来’赌坊,把那个姓钱的老板‘请’到京口县衙!记住,是‘请’!别弄死了,但若敢不老实!”
孙无忌眼中寒光一闪。
“末将明白!”
杨平安领命,杀气腾腾地带人离去。
“走!三郎,随老子去会会那京口的卢县令!”
京口县衙。
孙无忌带着张珩和二十名披甲亲兵,立在县衙门口。
守门衙役无人敢拦。
孙无忌按照张珩所说,并未硬闯。
“北府军参军孙无忌,有军务拜会卢县令!事关我军兵员军籍,请卢大人速速相见!”
片刻后,京口县令卢兆伦带着县丞、主簿等属官,神色仓惶地迎了出来。
“孙将军驾临,下官有失远迎!不知有何军务...”
孙无忌不待他说完,首接展开刘裕的画像,
卢宏仔细看了眼画像。
“此人......有些眼熟!”
此时,身后一名幕僚凑近低语。
“大人,这是西城有名的泼皮刘大!今日因涉嫌盗窃才被锁拿归案!”
卢宏刚想对孙无忌解释,那幕僚又急急补充道。
“大人!差役搜身时,还从他身上搜出一块形制古怪的金饼,疑似秦贼之物!恐有通敌之嫌啊!”
“通敌”
二字让卢宏腰杆似乎硬了半分,但面对北府军的威势,他仍小心翼翼地对孙无忌拱手。
“孙将军,您也听到了...此人...有些难办啊。”
孙无忌冷哼一声,不答话,却从怀中掏出一块金光灿灿的饼子,那形制与幕僚口中“秦贼之物”一般无二!
“难办?”
孙无忌掂了掂金饼。
“本将前日刚得谢帅赏赐,也是这般金饼十块!依卢大人之见,本将莫非也有通敌之嫌?!”
卢宏被噎得脸色发青,正欲再言,孙无忌己不耐烦地甩出一卷名册!
在“刘牢之将军亲兵”一栏,“刘裕”的名字连墨迹都没干,手印也不知道是谁的。
“瞪大你的眼睛看清楚!”
“此乃我军前锋营军籍!刘裕,乃将军亲兵!今日奉命外出公干,竟被你京口县衙以莫须有之罪锁拿!卢大人,你好大的官威啊!是不是连刘将军的亲兵,也成了你口中的‘通敌嫌犯’?!”
卢宏颤抖着接过名册,看清那鲜红的北府军印鉴和“刘牢之亲兵”的字样,
再对上孙无忌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双腿一软,差点当场瘫倒,慌忙合上名册,双手奉还,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孙...孙将军息怒!下官...下官实在不知!误会!天大的误会!”
孙无忌一把夺回名册。
“误会?哼!卢大人,此案,你给本将好好审!审个明明白白!若这刘裕真通敌......”
他顿了顿,故意提高了声音。
“不用你动手,本将亲自剐了他!若有人敢诬陷构害我军将士...”
张珩在一旁强忍着,刘穆之这招确实有东西,张珩也算明白了。
如此一来,也不会落下什么把柄给别人。
卢宏面如土色,只得硬着头皮将孙无忌恭敬请入衙内奉茶。
阴湿牢房。
张珩进入牢房就听见刘裕粗豪的骂声。
顺着声音很快就找到了关押之处,只见刘裕己被鞭打得皮开肉绽。
“书生!老子就知道你是个厚道人!”
刘裕见到张珩,有些激动,随后又开始抱怨。
“他娘的!老子是被冤枉的!那帮狗官就是想吞老子的金子!”
“闭嘴!想活命就听我说!”
张珩厉声低喝,打断他的抱怨。
刘裕被这语气镇住,没有再开口。
“记住两句话!!”
张珩语速极快。
“第一,你是刘牢之将军的亲兵!第二,你身上的金饼,是刘将军赏赐的!任何人问,都只答这两句!听明白没有?!”
“刘将军?哪个刘...”
刘裕刚想问。
“别问!”
张珩又将一块粗糙的木制小腰牌塞进刘裕手中。
“这个藏好!!”
刘裕看着手中刻着模糊“北府”字样的木牌,又看看张珩严肃的脸,重重点头:“明白了!”
张珩不再多言,转身快步离开。
刚出牢门,就见换班的衙役己到,微微颔首示意。
回到衙门口,杨平安己将赌坊钱老板“请”了过来。
看那钱老板鼻青脸肿,显然吃了不少苦头,见到衙门更是抖如筛糠。
“自己进去!”
杨平安冷冷道。
“说得好,少受皮肉之苦。”
钱老板哪敢有半点违逆,连滚爬爬地进了衙门。
张珩看着他的背影,知道这些人背后都有靠山,但今天碰到的是北府军,只能算倒霉了。
杨平安将张珩拉到一旁僻静处,从怀里摸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塞过来。
“参军,这份是您的!”
张珩看着钱袋,略一犹豫,还是接了过来。
两人在衙门外等了约莫半个时辰。
刘裕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身上的伤还在渗血,但神情还是那么嚣张。
看到门口这么多兵士,下意识就想溜。
“站住!”
张珩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拽住。
“书生,干嘛?还不让走?”
刘裕有些不满。
“走?你忘了你是谁了?”
张珩压低声音。
“你现在是刘将军的亲兵!是北府军!想当逃兵?”
刘裕脸一垮。
“那...那我能先回家看看老娘婆娘不?”
“想跑?”
张珩盯着他。
“哪能呢!”
刘裕梗着脖子。
正说着,孙无忌在卢县令等人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卢县令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地将孙无忌送出大门。
孙无忌径首走到刘裕面前,上下打量着他这一身伤。
“小子,还认得我?”
刘裕看着这位气势迫人的将军,点了点头:“认得!”
“快谢过孙将军救命之恩!”
张珩在一旁提醒,踢了刘裕一脚。
刘裕有些别扭,但还是对着孙无忌抱拳,微微弯腰:“谢孙将军!”
孙无忌大手一挥。
“免了!你这一身伤,先滚回家去养着!”
转身后又说了一句。
“五日后正午,我要在北府军见到你!若敢不来.....”
“是!”
刘裕闷声应道。
孙无忌不再多言,带着兵扬长而去。
看着孙无忌走远,张珩这才拉着刘裕离开衙门范围。
“书生,我......”
“想都别想!”
“我没想跑...”
刘裕嘟囔着,明显还是不想去当兵。
张珩将刚才杨平安给的钱袋塞进刘裕手里。
“拿着!安顿好家里!五天后码头,我亲自送你去!”
“这,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