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穿透博物馆玻璃幕墙,将九月末的闷热搅得愈发粘稠。叶澜攥着导览手册的指尖沁出薄汗,目光死死盯在防弹展柜里的螭龙玉佩上。羊脂白玉流转着温润光泽,九条螭龙缠绕成环,黑曜石镶嵌的龙目泛着冷幽幽的光,与她昨夜梦境中那道破碎的残影完美重合。
“这件螭龙玉佩出土于大胤王朝开国皇帝陵寝,据史书记载,每逢王朝更迭便会现世……” 讲解员的声音混着空调嗡鸣,在空旷展厅里激起回音。叶澜鬼使神差地贴近展柜,冰凉的玻璃映出她发白的脸。指尖触碰到玻璃的刹那,玉佩表面突然泛起涟漪,仿佛平静湖面被投入巨石,整个世界扭曲成深不见底的漩涡。
剧痛从太阳穴炸开,叶澜踉跄着后退,却发现脚下的大理石地砖变成了青砖漫地。刺鼻的龙涎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她猛地抬头,正对上金銮殿蟠龙柱上栩栩如生的金龙。汉白玉台阶顶端,身着明黄龙袍的老皇帝斜倚龙椅,枯槁的手指死死攥着染血的帕子,喉间发出拉风箱般的喘息。
“三皇兄执意克扣赈灾粮款,难道非要等青州百姓易子而食才肯罢休?” 暴喝声惊得叶澜一颤。台阶下,五皇子玄色锦袍上的蟒纹随着动作翻涌,腰间翡翠盘龙玉佩撞出清脆声响,“国库尚有二十万两存银,为何不能调拨?”
三皇子慢条斯理地转动鎏金螭纹带扣,狭长丹凤眼斜睨着胞弟:“五弟莫不是被奸人蒙蔽了心智?那笔银子是为父皇筹备万寿节的专款,岂能随意挪用?” 他话音未落,龙椅上的老皇帝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鲜血滴落在明黄色的龙袍上,宛如绽开的红梅。
叶澜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牛仔外套和运动鞋,后颈瞬间渗出冷汗。殿内数百道目光如芒在背,持戈侍卫己经呈扇形包抄过来,青铜戈尖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她强迫自己回忆古代礼仪课内容,余光扫过阶下站位 —— 三皇子身后站着面容阴鸷的谋士沈砚,正用竹制算盘拨弄着珠串;五皇子身侧则是白发苍苍的苏国公,手按剑柄的指节泛白。
“大胆狂徒!着奇装异服擅闯皇宫,该当何罪!” 侍卫统领的怒吼震得房梁上的积灰簌簌落下。叶澜被按倒在地时,瞥见三皇子眼底闪烁的算计光芒。她突然想起导览手册里的记载:大胤重玄学,新帝登基必广邀世外高人。
“且慢!” 叶澜猛地抬头,发簪松落,长发如瀑倾泻,“我乃青崖山无咎子座下弟子,奉师命前来辅佐新君!” 她强忍着手腕被反扣的剧痛,首视三皇子眼底翻涌的贪婪,“三殿下心系父皇寿典,此等孝心日月可鉴。然古语有云‘得民心者得天下’,若能以赈灾收买人心,他日继承大统……”
“原来是无咎子前辈高徒,失敬失敬。” 三皇子抬手示意侍卫退下,脸上笑意不达眼底,“来人,带仙长去偏殿休息,待父皇龙体康复,再行请教。”
叶澜被拖离大殿时,听见五皇子愤怒的咆哮:“三皇兄莫要被妖言惑众!此人来历不明……” 她的后背撞上廊柱,喉间腥甜翻涌。暮色漫过宫墙时,她摸到牛仔裤口袋里多出一物 —— 温润的螭龙玉佩正发烫,玉面龙目流转着妖异红光。
梆子声惊破夜幕时,叶澜猛然睁眼。身上的牛仔外套变成了月白色襦裙,铜镜里映出张陌生却年轻的面容。更鼓声声入耳,远处传来的争执声让她血液凝固 —— 分明是白日里三皇子与五皇子关于赈灾粮款的争吵。她踉跄着冲向殿门,却见侍卫统领举着长剑狞笑:“大胆狂徒!着奇装异服擅闯皇宫,该当何罪!”
螭龙玉佩在怀中剧烈震颤,叶澜摸到腰间凸起的龙鳞纹路。她突然想起博物馆讲解员的话,冷汗浸透后背 —— 她被困在了大胤王朝新皇登基的时间循环里,而破解困局的关键,或许就藏在这枚诡异的玉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