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梅雨季,运河水面笼罩着浓稠的雾气。苏小棠捏着帕子捂住口鼻,船舷外漂浮的死鱼翻着白肚,腐臭味混着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萧砚立在船头,望着两岸堆积如山的粮袋皱眉——本该运往京城的漕粮,竟有半数滞留在扬州码头。
"大人!捞上来了!"衙役的喊声撕破死寂。一具的尸体被拖上船板,灰布短打上还沾着漕运衙门的火印。林墨蹲下检查,银针探入尸体七窍瞬间发黑:"砒霜中毒,死亡超过三日,指缝里有船钉铁锈。"苏小棠凑近细看,死者掌心刻着半朵褪色的莲花,与码头告示上失踪的漕工画像相符。
当夜,两人乔装成粮商潜入醉仙楼。二楼雅间传来骰子声,扬州知府的师爷举着酒盏大笑:"这批糙米能当精粮卖,全靠漕帮的兄弟照应!"话音未落,窗外突然掠过黑影。苏小棠追至巷口,只捡到块刻着"漕"字的玉牌,边缘沾着新鲜血迹。
回客栈时,萧砚正在研究漕运账本。烛火下,他的手指在"五月十五"那栏停顿:"本该运抵京城的十万石白米,实际入库不足三成,剩下的...都记成了水匪劫粮。"话音未落,窗外传来急促的梆子声。两人赶到运河边,只见漕帮的"青龙号"货船正在燃烧,火光照亮江面密密麻麻的浮尸。
"这些人...都是漕工。"苏小棠认出几具尸体掌心的莲花印记。萧砚握紧剑柄,船舷上"漕"字旗被火舌卷走,露出底下斑驳的"宁"字暗纹——与薛家案中宁王党羽的标记如出一辙。混乱中,一道黑影跃入水中,苏小棠甩出软剑缠住对方脚踝,却只扯下块绣着金线莲花的布料。
第二日,他们在漕帮总舵见到帮主江无垢。此人身着月白长衫,手中折扇轻摇:"昨夜的事纯属意外,想必是水匪所为。"苏小棠注意到他袖口露出的金线,与自己捡到的布料材质相同。正要质问,门外突然闯入漕工家属,为首的妇人抱着襁褓跪地:"大人!我丈夫半月前说发现漕粮被掉包,之后就..."
话未说完,江无垢的贴身侍卫突然拔刀。萧砚挥剑格挡,却见侍卫后颈有朵莲花刺青。打斗中,侍卫服内掉出本密账,记载着漕帮与官府勾结,用糙米掺沙石冒充漕粮的罪行。江无垢脸色骤变,抓起烟杆猛敲机关,地板突然裂开——苏小棠与萧砚坠入暗室,头顶传来石块封堵的轰鸣。
暗室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墙上挂着的人皮灯笼幽幽发亮。苏小棠摸到墙角的陶罐,揭开盖子时差点呕吐——里面泡着数十具孩童尸体,每个额间都点着朱砂。萧砚举起火把,照见石壁上的血字:"以童男血祭河神,保漕运平安"。
"这是邪术!"苏小棠后退半步,却踩到个硬物。低头一看,竟是块刻着"萧"字的玉佩残片,与父亲遗物上的纹路吻合。暗室顶部突然渗水,浑浊的运河水迅速漫过脚踝。萧砚扯下腰带系在横梁上,将苏小棠往上托:"抓紧!"千钧一发之际,林墨带着衙役炸开石壁,将两人救出。
运河水面泛起巨大漩涡,无数惨白的手臂从水中伸出。江无垢站在船头狂笑,手中桃木剑挑起婴儿血洒入河:"河神发怒了!谁都别想活着离开!"萧砚挥剑斩断他的手腕,却见江无垢胸口裂开,钻出条浑身是眼的怪虫。苏小棠想起薛家案的蛊虫,立刻将黑狗血泼去。怪虫发出尖啸,化作血水融入运河。
当黎明的曙光刺破浓雾,漕帮总舵己化作废墟。萧砚从瓦砾中捡起半块玉佩,发现背面刻着极小的"承"字——正是宁王幼子的名字。苏小棠望着运河中漂浮的漕粮麻袋,突然意识到:这场贪墨案的背后,恐怕藏着比想象中更可怕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