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在警局门口停下时，苏枕月的手心全是汗。她攥紧口袋里的纸条，反复默念着老陈的话——“信林宇”。可顾砚棠那句“他妹妹的医药费是我垫付的”像根刺，扎得她心口发疼。
走进警局大厅，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值班的警察看到她狼狈的样子，皱了皱眉：“你找谁？”
“我找林宇警官。”
警察指了指里面的办公室：“林队在加班，进去吧。”
苏枕月推开办公室的门时，林宇正在整理文件，看到她进来，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起身关上门，语气急促：“你怎么来了？这里不安全！顾砚棠的人……”
“我知道。”苏枕月打断他，目光首首地盯着他，“我来，是想知道你到底是谁的人。”
林宇的脸色变了变：“苏小姐，你什么意思？”
“顾砚棠说，你妹妹的医药费是他垫付的。”苏枕月一步步逼近，声音带着颤抖，“他还说，你会帮他盯着我，对吗？”
林宇的拳头猛地攥紧，指节泛白：“他威胁你了？”
“是。”
“那笔钱，我确实收了。”林宇的声音沉了下去，眼神里闪过一丝痛苦，“我妹妹白血病复发，医院催着交手术费，我到处借钱都碰壁，是顾砚棠的人找到我，说只要我‘留意’你的动向，就帮我付清所有费用。”
苏枕月的心彻底凉了。老陈错了，林宇终究还是被收买了。
她转身想走，手腕却被林宇抓住：“但我没帮他害你。”
他的手心滚烫，语气带着急切：“张妈被害的现场，我找到了一枚不属于她的指纹，己经送去比对，结果明天就出来——我怀疑是顾砚棠的。还有你说的那间旧物间，我己经申请了搜查令，天亮就过去。”
苏枕月猛地回头：“你说的是真的？”
“我是警察，抓罪犯是我的职责。”林宇松开手，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个脸色苍白的女孩，“这是我妹妹，林溪。她昨天刚做完骨髓移植，很成功。顾砚棠以为用钱能买通我，但他不知道，我早就把他给的钱换成了匿名账户，准备等案子结束后，连本带利还给他——用他坐牢的赔偿款。”
他的眼神亮得惊人，像黑夜里的星光：“我收下钱，只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苏小姐，我知道你不信我，但请给我一点时间，明天指纹比对结果出来，我会证明给你看。”
苏枕月看着他眼底的坚定，又想起老陈纸条上的话，心里的天平开始动摇。
“我有证据。”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从鞋底摸出那个U盘，“老陈藏的，说是能证明顾砚棠挪用公款，还有我母亲的死因。”
林宇接过U盘，瞳孔骤然收缩：“这是……”
“老陈留下的，他说只有我母亲知道藏在这里。”
“我知道哪里能安全打开它。”林宇立刻拿起外套，“跟我来，市局的技术科有防监听设备，我们现在就去。”
两人刚走到大厅，就看到一个穿着警服的中年男人迎面走来，是警局的副局长，王涛。
“小林，这是在忙什么？”王涛笑着问，目光却在苏枕月身上停留了几秒，带着审视。
“王局，这是苏蔓的女儿，有线索要提供。”林宇不动声色地挡在苏枕月身前。
“哦？苏总的女儿？”王涛的笑容更深了，“正好，顾总刚才给我打电话，说他的‘朋友’可能误会了什么，让我多照顾照顾。要不，我带这位小姐去休息室坐坐？”
苏枕月的心脏猛地一跳。顾砚棠连副局长都打通了关系！
“不用麻烦王局了，”林宇抢先开口，“我们正要去技术科，有重要证据需要处理。”
王涛的脸色沉了沉：“什么证据这么急？明天处理不行吗？”
“涉及人命案，耽误不起。”林宇的语气很强硬，拉着苏枕月就往门外走。
“站住！”王涛的声音冷了下来，“小林，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顾总也是我们警局的重点合作对象，你这样怠慢他的‘朋友’，不合适吧？”
合作对象？苏枕月只觉得一阵恶心。
林宇停下脚步，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着王涛：“王局，根据《警察法》规定，任何公民提供案件线索，都有权要求保密。顾砚棠是案件嫌疑人，他的‘照顾’，我担待不起。”
他拿出警官证，放在王涛面前：“如果王局觉得我处理不当，可以向上级投诉，但现在，我必须带苏小姐去技术科。”
王涛的脸色铁青，却没再拦着。
走出警局大门，林宇才松了口气：“王涛是顾砚棠的人，警局里至少有一半人被他打点过，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他开着一辆不起眼的民用轿车，驶离市区时，苏枕月看到后视镜里，一辆黑色轿车远远地跟了上来——是顾砚棠的人。
“他果然追来了。”林宇握紧方向盘，加速超车，“坐稳了！”
轿车在夜色里穿梭，像一道闪电。苏枕月看着窗外飞逝的路灯，忽然问：“如果……如果最后证明顾砚棠无罪呢？”
“那就按法律来。”林宇的声音很稳，“但我相信你母亲的死、张妈的死，还有苏家的并购案，一定和他脱不了干系。真相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他的话像一颗定心丸，让苏枕月慌乱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一个小时后，轿车停在一栋不起眼的小楼前——是市局的秘密技术点。
林宇带着她进去，里面只有一个戴眼镜的技术员在值班。
“老周，帮忙查这个U盘，全程录像，防监听模式。”
技术员点点头，接过U盘插进电脑。
进度条缓缓跳动，苏枕月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屏幕亮了。
文件夹里有三个文件：
第一个是顾砚棠挪用苏氏公款的转账记录，时间线横跨五年，每一笔都指向不同的海外账户。
第二个是一段录音，里面是母亲和老陈的对话——“他不仅挪用公款，还在你车里动了手脚，下周的董事会，他准备逼你签字转让股份”“我己经把证据备份了，他不敢动你”……
第三个文件，是一段行车记录仪的视频——正是母亲出事那天的画面。视频里，一辆黑色轿车故意别停母亲的车，副驾驶上的人戴着口罩，却露出了手腕上的疤痕——和顾砚棠右手的疤痕一模一样！
苏枕月捂住嘴，眼泪无声地滑落。
真相，终于浮出水面了。
就在这时，林宇的手机响了，是指纹比对中心打来的。他接起电话，听了几句，猛地抬头看向苏枕月，眼神亮得惊人：
“张妈现场的指纹比对结果出来了——是顾砚棠的！”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照亮了苏枕月脸上的泪痕，也照亮了她眼底的坚定。
“林警官，”她擦干眼泪，声音沙哑却有力，“可以抓人了。”
林宇点头，拿出对讲机，声音清晰而坚定：
“各单位注意，立刻对顾砚棠实施抓捕，罪名——故意杀人，挪用公款，非法侵占……”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回荡，像一道刺破黑暗的惊雷。
而此刻，顾氏集团的顶层办公室里，顾砚棠正看着监控里苏枕月走进警局的背影，嘴角挂着胜券在握的笑。他拿起桌上的海棠花项链，轻轻放在唇边：
“枕月，游戏该结束了。”
他不知道，真正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