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黎明总是姗姗来迟,李佳欣骑着她那辆蓝色的自行车在还没熄灭的路灯的光影里穿行。
校园的轮廓在晨雾消退中慢慢变得清晰,车棚里零星停着几辆自行车,“今天到的有点儿早”李佳欣心想。忽然,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车棚尽头挥手,少年身穿浅灰色卫衣外搭一件黑色棒球服“李佳欣,这边”薛明朗的声音在安静的校园里格外响亮“给你占的专属位置”
少女撇撇嘴“才不要”她故意把车头转向另一边,又故意扭过头瞪薛明朗一眼。
薛明朗不甘示弱,三步并两步的冲过来,不由分说的拽过她的车把。少年的衣服上淡淡的香味划过李佳欣的鼻尖。她细品了一下是洗衣液的味道。
“完美”他把两辆自行车并排停好,又调整了一下角度,让它们和旁边赵玉儿,洪锦程的车形成了整齐的列队。
“从今天起,你们西个就是好朋友了。”
他煞有介事的指着自行车,又转向李佳欣眨眨眼“我们也是”
晨风微起,吹动了李佳欣的发梢,发梢扫过了那泛红的耳尖。李佳欣低头锁车,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教室里亮着灯,赵玉儿托腮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玉儿,你每天到的真早”
“洪锦程走的早,咱也不能让人家等咱不是”赵玉儿无奈的说道
“快来看看我给你带了啥?”她献宝似的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纸袋子,小笼包的香气立刻弥漫开来“我家巷口新开的店,今天路过的早,没人排队,买了一份”
赵玉儿咬开香味西溢的小笼包,她正要说话,小笼包的馅料撒到了她的手背上“啊呀”她慌忙的站起来,李佳欣纸巾己经递到了她的面前。
“我陪你洗手去”俩人自然就挽住隔壁,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卫生间的水龙头哗哗作响,赵玉儿手上搓着泡沫,镜子里的眼角还带着笑意。这时,洗手间的走廊里传来了拍打篮球的声音,由远及近。
“哟,这不是赵玉儿和车位小姐吗?”薛明朗捡起篮球,拿着在指尖转圈。他身后是拿着两瓶矿泉水的洪锦程,额前的碎发还滴着汗。
李佳欣立刻炸了毛“我叫李佳欣,不会叫名字啊?再乱叫把你篮球气放了”
薛明朗不以为意,反而凑近一步“咱们的自行车都是好朋友了,主人更应该团结友爱”
他故意挑逗李佳欣“放学别走,车棚等你”
洪锦程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喉结上下滚动。他看了眼腕表:“走了,要上课了”
两行人一前一后向各自的教室走去。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时,梧桐树叶的影子己经爬满了操场。薛明朗给每个人的手里都塞了一杯可乐。
“cheers!庆祝鑫源一中西颗星正式成立”他高举可乐罐,拉环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赵玉儿噗的笑出声:“名字起的怪响亮”
“俗气”李佳欣嘴上嫌弃,却还是碰了碰他的罐子,“谁要和你组什么组合”
薛明朗不服气的挑挑眉“那你起个不俗气的”
“不起名字就不俗气”李佳欣跨上自行车
“不起名字还叫什么组合”
“不管了,随你,走了”
少年少女鲜衣怒马,意气风发,一段美好的友谊悄然萌芽。
西个人的车子在月光下浩浩荡荡的前行。薛明朗故意把车骑到李佳欣旁边,车轮时不时的碰在一起“我们是朋友了吧”
“是你个大头鬼”李佳欣突然加速,在三岔路口潇洒的甩了个尾“玉儿明天见”
“锦程,赵玉儿我要左拐了,明天见哦”薛明朗也加速走了
剩下的路程突然安静下来,洪锦程始终保持在赵玉儿侧后方半步的距离,像一道无声的守护。日子也在他们渐渐熟悉对方的过程中过的飞快。
季节更替总是悄无声息。赵玉儿和洪锦程这段奇妙的被迫同行生活,也渐渐的被两个人适应,他们之前的沉默也渐渐被打破
起初,只是简单的问候
“早”
“嗯,早”或是关于天气
“今天风有点儿大”赵玉儿拉拉衣服领口
“嗯,那慢点骑”洪锦程的声音混在风里,听不真切,但是赵玉儿还是听到了
渐渐地延伸到了日常生活,学校里的八卦,今天吃了什么饭
号称“鑫源西颗星”的西个人也日渐熟络
洪锦程的钥匙串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小钥匙,那是开赵玉儿自行车锁的。他开两把锁的动作己经十分娴熟,甚至记得用纸巾帮她擦一下车座。
校门口,薛明朗和李佳欣在争论哪一个商贩卖的烤红薯好吃。见他们出来,立即挥手“西星集合完毕,出发”
北风把校门口的大树掠光了枝桠,西个人的谈话声让这段路程温暖起来。车铃叮当,青春正好。冬天慢慢来临了,有些故事才刚刚开始。
初冬的第一场雪来的毫无征兆。
晚自习的铃声还没有响起,窗外就飘起了大片的雪花。放学铃声一响起,教室里立刻躁动起来。
“下雪了!玉儿快看!”李佳欣拽着赵玉儿的手腕
赵玉儿转头看向窗外,大片大片的雪花从天空中落下,窗外的世界好像被一片又一片的羽毛笼罩着。
“咱们赶紧走吧,再不走雪要下大了”赵玉儿拉着李佳欣往车棚走
“李佳欣,赵玉儿,洪锦程,下雪了”薛明朗站在车棚里,手里晃着钥匙
洪锦程正在用纸巾擦拭着赵玉儿的车座。
西个人骑着自行车走出校门时,地上的雪己经积了薄薄的一层,车轮碾过时发出轻微的咯吱声。李佳欣伸手接了一片雪花,冰凉的触感在手心迅速融化。
“我今天看了日历,下周圣诞节刚好是周末,我们鑫源西星要不要一起过?”
“你不是说鑫源西星名字俗气嘛?”
“不俗不俗”
“谁说过的话,忘了”
“所以要不要一起过圣诞节”
“我可以啊”“玉儿呢?你有约吗?”
“没有,我也可以”然后三个人目光投向了洪锦程
“嗯”
那就说定了,我来定地方,咱们鑫源西星第一次团建。李佳欣的声音在雪夜里格外的清晰。到了三岔路口,李佳欣照例加速冲出去,回头朝他们挥手“明天见”
雪渐渐大了,赵玉儿和洪锦程并肩骑行,默默无声。
“没想到今年第一场雪就下这么大”赵玉儿的声音打破了安静“不过还是挺美的”
洪锦程听她说话,侧目看了她一眼,她微恙扬着头,鼻尖冻的通红,马尾上粘了好多大片的雪花,眼中带着几分欣喜。
“嗯,,是很美”这句回应不知是在说雪,还是说此刻。
雪落无声,两条车辙在雪地里留下并行的痕迹,有时短暂交汇,然后又各自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