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岭北,夜风骤急。
刚破敌军主城的王后温如画,并未休兵,而是连夜调兵设局,首指敌方最后一块暗棋——黎羽。
她知,此人不除,六国不稳。
她更知,若任黎羽遁逃,下一场谋乱,可能出现在京城中。
帐中,副将望着地图焦急劝道:
“将军,黎羽非将非兵,不在兵法之列。擒他,何须您亲自设局?”
“他不过一谋士,若您追击反被设伏……”
话未说完,温如画将手中密图展开。
她目光冰冷,语气沉稳:
“他不是‘谋士’,是主谋。”
“是将我从京中引出的‘弦’,是诱我出征的‘线’。”
“若不拔除,我即便胜十战百战,也只是落了他的局。”
“更何况,他知道我的弱点。”
“他……曾是我十三岁时的伴读。”
帐内众人震动。
“那岂不是……”
“正因如此,我亲自设局。”
“他从前给过我信念,如今却要毁我山河。”
“那就请他亲眼看着——我疯起来,连恩都不认。”
她转身,披甲戴盔。
“传令。”
“布‘天火阵’,调弓骑五百,云岭西野设引兵。”
“设火道三层,诱其入伏。”
“记住——黎羽活要。”
“活的,我要亲自问。”
——
同一时刻,敌军营中。
黎羽立于山岗之巅,负手望月,白衣飘扬如鹤。
身后军兵惶急:
“谋主!不好了!敌军疑似调兵往西野布伏,我们可能己暴露!”
他轻声一笑,眸色淡漠:
“不可能。”
“她若真识我,不会用这种粗糙的引诱法。”
“她若真识我,会亲自来见。”
“她不会藏。”
“她,是风,是火,是不容任何人左右的——温如画。”
“她若来,我便等。”
——
寅时,西野火起,映红半壁山林。
黎羽果然如预测那般现身,却未曾料到,设局的并非副将,而是——
温如画亲临。
她单马踏火,白甲映红。
黎羽身后军兵己乱,被她轻骑所困。
她一剑封喉敌将,翻身落于他前,冷声开口:
“黎羽,你果然来了。”
黎羽望着她,半晌不语。
他眼底竟带着一丝温柔与唏嘘:
“你还记得我?”
“我以为你早忘了,那年书院中,木槿花下,你说‘我不想当皇后’。”
“可你如今,竟成了摄政王的妻,成了……”
“杀人不眨眼的女修罗。”
温如画面无表情:“那你可还记得——那年我说过,我最恨被人操控命运。”
“你如今再来操控我一次,想让我疯?毁我朝堂?”
“你算错了。”
“你算错的,是我早己不是十三岁那个哭鼻子的小姑娘。”
“而你,也不再是那个送我木槿花的少年。”
她扬手,剑指他咽喉。
黎羽不闪不避,眼底仍是淡然:“你不杀我。”
“你说过,我是你第一个相信的人。”
“你不会杀我。”
她目光冷漠:
“我不杀你,是因为杀你太便宜。”
“我要你亲眼看着——这个天下,被我守住。”
“我要你亲眼看着——我与我夫君,并肩坐在九重之巅。”
“我要你活着,悔。”
她挥手,喝令:
“押回去——活的。”
“关入摄政王亲设之牢。”
——
黎羽被带走后,温如画望着火海,神色一阵恍惚。
她知道自己并未全然无情。
哪怕是一点点,心中仍有少年时的影子。
可正因如此,她必须更狠。
她不能让任何旧情,毁了她如今拥有的一切。
——
翌日,摄政王夜入军帐。
见她独自坐在营中喝药,眼圈微红,神情倦怠。
他心中一沉,缓步走近,坐在她身侧,没说话。
过了许久,他才低声开口:
“你……还记得他吗?”
她将药一口饮尽,声音淡淡:
“记得。”
“但我更记得——你。”
“是你陪我疯,是你教我权术,是你说,‘若世人逼你跪,你便坐上皇座’。”
“我若连这点都分不清,那我疯了又有何意义?”
萧御寒怔了怔,随即抿唇一笑,将她搂入怀中。
“疯得好。”
“你记得我,那我这疯批命,就继续给你。”
“不过你记得。”
“若他敢再看你一眼。”
“我不杀他——我杀你。”
温如画懒懒靠着他,嗤笑:
“你舍得?”
萧御寒低声附在她耳边:
“舍不得杀你——舍得折腾你。”
“你若敢心软,我让你三日下不了榻。”
她脸微红,抬手拍了他一掌:“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