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似刀。
京城外,战鼓擂动,如惊雷轰鸣。
三万鼓声,一声不落。
摄政王,萧御寒,披伤衣、负箭痕,于深夜独骑归京,跪于京门。
他的右肩仍缠着血布,衣袍半裂,发丝凌乱,目光却如烛火未灭。
“摄政王夜归,求见皇后。”
“皇后命:摄政王无召,不得入宫。”
玄衣营副将跪地请命,脸色难看:“王爷……皇后这几日情绪极不稳定,曾言若您再不回,便亲征六国。”
萧御寒闭眼,低笑一声:“疯了。”
“她真疯了。”
随即,他一掌拍地,压抑怒火:
“那你们还不快让我进去?!”
“你以为我不疯?”
“我这三个月,喝沙水、啃草根、钻地洞,就是怕她哪天听到我的死讯,崩了!”
“现在她要出兵了,我偏不能倒在城外!”
“……传话。”
“就说,我跪在这里。”
“只要她一出声,我就再也不走。”
——
宫中,凤台殿。
温如画披着外袍,眼底有黑青,气息微乱,手中捏着六国使臣的名单,正部署动员令。
忽地,宫女冲进来跪倒在地:
“皇后!王爷回来了!他、他跪在京门……三万鼓声,震彻南城!”
温如画怔住。
那一刻,她眼神一空,呼吸一滞。
许久,她只是喃喃一句:
“疯了。”
“他也疯了。”
她猛地转身,披袍而出,凤冠未戴、礼仪未顾,首奔城门。
——
夜雨骤至,城门外泥泞。
三万玄衣营士兵点火列阵,火光将雨雾撕裂。
温如画缓缓走出城楼,一身浅绯披风沾着露水,脚步沉稳。
她站在城门高处,俯瞰那个负伤跪地的男人。
西目相对。
他低声:“我回来了。”
她看了他许久,声音极轻:
“你不写信,不通音,不传命。”
“三个月,我守了你留下的城、你的兵、你的权、你的孩子。”
“你知道我有多怕吗?”
“我怕有一天,宫门大开,是抬你尸体回来。”
她声音渐厉:
“你敢再玩一次‘诈死’?!”
萧御寒闭目,低声道:“我错了。”
“我只是怕暴露行踪,我怕你出宫来找我。”
“我怕我还没死,你就疯了。”
温如画一步步走下石阶,走到他面前。
他试图起身,却被她一脚踢回跪地:“你给我继续跪!”
“你不是摄政王吗?你不是疯批权臣吗?你不是最爱算计?”
“你现在给我算算,我疯起来,是不是连你都不认?”
她俯身,捏着他下巴,声音嘶哑:
“萧御寒,你再敢离开我一次。”
“我会让这天下,为你陪葬。”
“不是吓你,是誓言。”
萧御寒眼眶微红,低声笑了:“好。”
“我信你。”
“你若真疯了,我便活着陪。”
“你若死了,我陪你一起埋。”
她盯着他良久,终于倏然一把抱住他,伏在他肩头,颤声道:
“你回来就好。”
“你回来……我就不疯了。”
——
三日后,摄政王伤势稳定,六国使臣闻讯惊惧,齐向皇后递交请罪文书。
王后未接。
她只宣布:
“即日起,六国若再传摄政王之死、或胆敢谋乱朝廷者——”
“以‘图谋废后、弑君之罪’论处!”
“连坐九族。”
至此,朝中再无异议。
摄政王府封锁三日,王后亲自照顾他伤情。
他装模作样地卧榻不动,眼神幽幽。
她怒道:“你明明没事,装什么?”
他低笑:“我怕你再打我一顿。”
“这次不装死了,但我装可怜。”
她嗤了一声,眼角微红。
“下次你再敢这样,我真的疯。”
“疯得你一辈子都别想压我。”
他忽然翻身将她压下,眼神玩味:“疯点好。”
“我就喜欢你疯起来,把我按在皇位上骂。”
“我这命,是你给的。”
“你疯,我宠。”
“你不疯,我也宠。”
“反正我……一辈子都被你抓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