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黄信纸在冬阳下沙沙作响。夏知鸢拼凑着“原身”的记忆碎片:略显不错的家世——祖父是功勋老兵,父亲是建筑家,母亲是音乐教师。
作为独女,她聪慧早熟,十五岁就高中毕业,本可留在城中安稳度日。
转折点是一封来自安县(大槐村所属县)的信,那是堂姑失踪前最后的踪迹。
祖父因工作无法离岗,夏知鸢主动请缨,以知青身份踏上寻亲之路。
幸得村支书(祖父旧时战友)暗中照拂。
半年劳作,让夏知鸢褪去青涩。
时值扫盲运动,村支书创办小学,夏知鸢凭借学识成为首位乡村教师。
粉笔灰取代了泥土,在破败教室里点燃知识的星火。
时光飞逝,M76年盛夏,一场意外骤临。
夏知鸢落水,被沉默寡言的夏怀瑾所救。
在那个年代,落水、湿身、肌肤相触——足够扣上“流氓罪”的帽子!流言如刀。为自保,也为护他,“夏知鸢”提出了结婚。
“嘶——”信纸飘落,夏知鸢猛地抱头!落水记忆碎片般炸开:腥臭冰冷的河水灌入口鼻,墨绿的绝望将她吞噬,肺叶冻得刺痛…濒死之际,一个身影破水而来……
厨房的锅铲声骤停。夏怀瑾如猎豹般冲进屋内,带起的风摇晃着门框的艾草香囊。
“知鸢?”夏怀瑾撞开门,只见夏知鸢蜷在床上,冷汗涔涔,枕巾被抓得死皱。
“头疼…没事。”夏知鸢的手想撑起身子,却无力倒下。
夏怀瑾半跪床边,温热的手掌托住她后背,迅速垫好被子。
从墙角陶罐里倒出些许水,吹散热气,碗沿轻触夏知鸢苍白的唇。
另一只手却悄然探向夏知鸢的后颈——指尖触到薄汗时,几不可察地一颤。
“…怀瑾,”夏知鸢虚弱开口,眼神迷离,
“我刚头疼的厉害,脑子里出现一个画面了…我好像落水了,那里的河水发霉发臭,像墨绿的棉絮堵住口鼻…我拼命挣扎,只有气泡往上冒…冷得刺骨,肺要炸了…快失去意识时,有个人突然猛地扎进水里,把我救了上来…?”
夏怀瑾喉结剧烈滚动,像吞下冰棱。伸手为夏知鸢掖被角,指尖却无意擦过她锁骨——
那里有道淡青色的旧疤!是当年救她时,被水面断枝刮伤的。
夏怀瑾的手被烙铁烫到,瞬间缩起,呼吸都窒了一瞬。
“是我。”夏怀瑾声音干涩,避开夏知鸢的目光,
“当时西下无人…我跳下去…但被赶来的村民撞见了。”
夏怀瑾顿了顿,每个字都重若千钧:“所以…我们才结了婚。”
可他的反应…绝不仅仅是回忆一场冰冷的“权宜之计”。
那道疤,像钥匙,瞬间打开了夏怀瑾竭力封存的某个潘多拉魔盒。
夏怀瑾为何恰巧在那里?村民们为何来的如此之快?
空气里,鱼汤的暖香与艾草的清苦交织,却压不住骤然弥漫开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和…秘密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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