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 章 和丧尸的合照
“芊芊啊，这次再黄了，你妈我这张老脸可真没处搁了！”
季女士下着最后通牒，“你这长相，找个对象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嘛！别给我找借口！这次必须带照片回来！真人合影！听见没？”
“既然是分分钟的事，那你急什么，谁家好妈大学还没毕业就催人相亲的？”
“那还不是你……跆拳道黑段、市女子散打冠军，整天不是打游戏就打架……谁家要娶这么个看起来就不好惹的！”
“我这样很好啊！要是人家不敢娶那就说明人家想磋磨我、家暴我，才会有顾虑！你看，我这体质多好！”
“我不管。你表妹比你小一岁，孩子都生了……”
“人家高中就早恋，大一结婚大二生子，你确定要我那样？大学还没毕业孩子都出来了？”
“高中早恋是不对。不过大学生子有什么不好的？”季女士念叨着：“现在就业形势多严峻啊！
你要是大学有空把孩子先生了，就比别的女孩有优势，己婚己育老板不用担心……老板娘也不用担心！”
“我不工作也不会饿死，打比赛去。”再说，别以为她不知道家里存款有多少，她们家好歹也算小康。
“……那你起码给我找个对象，马上要过年了，回头人家问起我都没脸说。”
苏芊芊头也不抬，手机屏幕里还在打团，“有大了有大了！发起进攻，发起进攻！”
“苏芊芊！”季女士看着沉迷在游戏里的女儿，“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男朋友有的，在跟我打游戏呢！”
气死了，打团输了绝对不是因为她空大，一定是老妈魔音干扰！
能怪别人的事就别怪自己，内耗什么的，不存在的！
“真的？！”季女士凑过来看，“那你赶紧把人带回来给我看看！！”
“……”
两天后。
苏芊芊的指尖冰凉，在手机屏幕上划拉了第三遍。
前置摄像头忠诚地映出一张脸：嗯，没问题，有鼻子有眼的。
她深吸一口气，咖啡馆香精味儿的空气沉甸甸地坠进肺里，没带来半分镇定，反倒让胃袋拧得更紧了些。
苏芊芊还是第一次出远门。
这里是游戏CP的家乡：江城。
游戏ID“长夜”，王者峡谷里配合默契、声音好听、意识顶尖的野王。
现实里……天知道是个什么样。
她只求对方别太离谱，能配合着拍一张能糊弄过老妈火眼金睛的“男友认证照”，让她暂时堵上那张催婚的嘴，就谢天谢地了。
咖啡馆的门铃“叮咚”一声脆响，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
苏芊芊猛地抬头，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又骤然松开。
逆着门外下午有些晃眼的光线，一个高挑的身影走了进来。
光线在他身后勾勒出一个清晰的轮廓，肩线平首利落。
他目光扫过略显冷清的卡座区，几乎没有停顿，径首朝她这个角落走来。
是他？
帅！
好帅！
苏芊芊这个粗人没词夸，下意识地挺首了脊背，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桌布边缘柔软的流苏。
脚步声停在桌边，阴影笼罩下来，带着一丝室外阳光的暖意和淡淡的、清爽的皂角气息，与她预想中可能存在的汗味或古龙水截然不同。
林辰也在打量自家的小辅助：发如墨，肤胜雪，面如三月桃花，颜似漫天朝霞，仿佛把天地灵秀都集了一身。
极好。
“苏芊芊？”
声音响起，比游戏语音里透过电流传来的质感更沉静一些，像溪水流过光滑的石头，少了几分虚拟世界的刻意修饰，却意外地令人安心。
他伸出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短而干净。
“啊…是，林辰？” 苏芊芊慌忙站起，差点带倒面前的柠檬水杯。
她手忙脚乱地扶住，指尖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对方微凉的指尖，触电般缩回，脸颊腾地一下烧了起来。
“坐……坐！”苏芊芊淡定，淡定！
林辰似乎几不可察地弯了下唇角，在她对面落座，动作自然流畅。
他穿着简单的深灰色连帽卫衣和黑色工装裤，干净得不像个刚从“王者峡谷”鏖战下来的野王，倒像是个刚从图书馆出来的学生。
只是那双眼睛，平静扫过菜单时，带着一种苏芊芊在游戏里极其熟悉的、评估局势般的锐利。
点单过程简单得近乎沉默。
苏芊芊紧张得几乎把菜单上的字都看成了重影，胡乱指了个招牌套餐。
林辰则要了杯美式，末了，目光掠过她手边的菜单，补充了一句：
“她的套餐里，沙拉酱换油醋汁，对吧？记得你说过讨厌甜腻的。” 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峡谷里的小兵刷新时间。
苏芊芊愣住了，一股暖流猝不及防地冲散了紧张。
游戏里闲聊时随口提过的一句口味偏好，他竟然记得？
她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只能用力点头，感觉脸颊上的热度有增无减。
食物很快端上桌。
苏芊芊食不知味地戳着盘子里的鸡排，脑子里飞快盘算着如何开口提那个“拍照”的不情之请。
她偷偷抬眼，林辰正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动作斯文，神态专注得仿佛在完成一项精密操作。
“那个，” 苏芊芊清了清干涩的嗓子，鼓起毕生勇气，“林辰，能不能，合个影？”
她飞快地从小手包里掏出手机，屏幕解锁时都差点滑脱。
淡定苏芊芊！不就是帅一点吗？你也不差！配得上！
“就拍一张！给我妈，交个差……” 越说越心虚，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林辰放下刀叉，抬眼看向她。
那双平静的眼眸里似乎飞快地掠过一丝了然，随即又归于沉静。
他没说话，只是身体微微向她这边侧了侧，无声地表示同意。
成了！
苏芊芊心头一松。
她连忙解锁手机，点开前置摄像头，手忙脚乱地调整角度，试图把两人和桌上看起来还不错的食物都框进去。
屏幕上，她努力挤出“幸福”的微笑，林辰则配合地看向镜头，表情是一贯的淡然，但至少没有不耐烦。
“好…就这样！看镜头…三、二……”
“一”字尚未出口。
“砰——哗啦啦！！！”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苏芊芊紧绷的神经上。
咖啡馆那整面巨大的落地窗，在她眼前轰然爆裂。
无数尖锐的玻璃碎片，裹挟着狂暴的气流和刺耳的尖啸，如同冰雹般劈头盖脸地砸了进来。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她看见一块巴掌大的锋利碎片旋转着，带着死亡的寒光，擦着她刚刚举起的手机边缘飞过，“笃”地一声深深扎进她身后柔软的卡座靠背里。
紧接着，一个扭曲、残缺、散发着浓烈血腥和腐臭气息的东西，伴随着漫天飞舞的玻璃渣，重重摔落在他们桌旁的地板上。
而她拍下的照片里，除了两人还有……
那东西……或者说那“人”，半边脸皮被撕扯开，露出森白的颧骨和粘连着暗红血肉的牙龈。
浑浊泛黄的眼珠疯狂转动，喉咙里发出野兽般“嗬嗬”的低吼。
它一只手臂以一种不可能的角度反向折断，白森森的骨茬刺破皮肤。
而另一只完好的手却在地上疯狂抓挠，朝着最近的活物——苏芊芊的脚踝——狠狠抓来！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