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里光线昏暗，只有应急灯和从破损窗户透进来的天光提供着微弱照明。
货架倾倒，商品散落一地，如同经历了一场浩劫。
她不敢有丝毫停留，按照林辰的指示，闷头朝着超市深处、远离门口的方向狂奔。
脚下踩过粘稠的液体（希望是打翻的酱料），踢开滚落的罐头，耳边是自己粗重的喘息和心跳。
“砰！”
身后传来沉重的撞击声和一声压抑的闷哼。
是林辰！
苏芊芊的心猛地一沉，脚步下意识地顿住，回过头去看。
只见林辰刚刚冲进门口，一个之前没注意到的、蜷缩在收银台阴影里的丧尸猛地扑了出来。
他反应极快，侧身避开了要害，但那只丧尸枯瘦的手指还是狠狠抓在了他……受伤的右臂上。
正是之前那道撕裂的伤口位置！
“呃！” 林辰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眼神瞬间变得极其凌厉。
他左手闪电般探出，一把抓住那丧尸稀疏油腻的头发，狠狠向下一按，同时右腿膝盖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再次精准地撞上对方的面门。
“咔嚓！”
令人心悸的碎裂声。
那丧尸的脑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后折去，软软地瘫倒在地。
但林辰右臂上那道原本只是“擦伤”的撕裂口，此刻被丧尸的指甲再次撕开。
鲜血瞬间染红了更大一片深灰色的卫衣布料。
暗红的血珠沿着他紧绷的小臂肌肉线条，一滴、一滴，沉重地砸落在满是灰尘和碎玻璃的地面上。
苏芊芊的呼吸瞬间停滞了，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巨手扼住了她的喉咙。
两次伤口……在同一个位置……被同一个丧尸……抓伤？！
倒霉催的。
她几乎要尖叫出声。
林辰却只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血流如注的手臂，眉头紧紧锁起，脸上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混杂着痛楚和极度凝重的神情。
他迅速扯下自己连帽卫衣的帽子，用牙齿咬住一端，配合左手，动作有些笨拙但异常迅速地在那道狰狞的伤口上方用力缠紧，打了一个死结，试图压迫止血。
做完这一切，他才抬起头，目光扫向僵在原地的苏芊芊。
他脸上的痛楚和凝重瞬间被他强行压了下去，重新覆盖上那层熟悉的、冰冷坚硬的壳，只是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了几分。
“愣着干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喘息和压抑的痛感，却依旧强硬，“找药！快！”
要不她还是跑吧……
“找药！”林辰压抑着痛楚的低吼像鞭子抽在苏芊芊僵硬的神经上。
她猛地一颤，从巨大的恐慌中惊醒过来。
“药品区……药品区！”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嘶哑。
她强迫自己移开粘在林辰那不断滴血的手臂上的视线，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般，死死攥紧了手中的备用机。
屏幕上的城市地图依旧冰冷地亮着。
她颤抖的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滑动、放大。
超市内部的结构图以一种近乎诡异的精度呈现出来——生鲜区、日化区、零食区……
找到了！
药品区！
在靠近最里侧收银台旁边的角落！
“这边！跟我来！” 苏芊芊不再犹豫，拔腿就朝着地图指示的方向狂奔。
她甚至没顾上回头看一眼林辰是否跟上，一种近乎本能的急切驱使着她。
脚下踩过散落的薯片袋，粘腻的糖浆，踢开滚动的矿泉水瓶，每一次落脚都发出空洞的回响，在这死寂又危机西伏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身后传来沉重却依旧迅捷的脚步声。
林辰跟了上来，但苏芊芊能清晰地听到他压抑的、带着痛楚的吸气声。
那声音像细针，一下下扎着她的心。
“妈的……这破灯！”
苏芊芊低声咒骂了一句，超市深处应急灯的光线更加昏暗，货架的阴影如同潜伏的怪兽。
她几乎是凭着地图和模糊的标识牌在冲刺。
终于，绕过一排倾倒的奶粉货架，那个熟悉的绿色十字标识出现在前方。
药品区的货架同样一片狼藉，药盒散落一地，玻璃碎片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着寒光。
“消毒的……碘伏！酒精！绷带！”
苏芊芊扑到柜台前，手忙脚乱地在散落的药盒里翻找。
肾上腺素在狂飙，让她手指的动作快得有些变形。
她抓起一瓶写着“碘伏”的棕色瓶子，又胡乱扒拉出一卷没开封的医用绷带，视线焦急地扫过一地狼藉。
“纱布呢？妈的纱布在哪？！”
“别找了！先用这个！” 林辰低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带着明显的喘息。
他己经跟到了柜台边，高大的身影投下浓重的阴影。
他伸出没受伤的左手，从旁边一个被撞开的玻璃柜里，精准地抓出了一包独立包装的、厚厚一叠的无菌纱布垫。
苏芊芊立刻接过来，二话不说，用牙撕开包装袋，抽出一大叠厚厚的纱布垫。
她转过身，目光落在林辰那条被鲜血染透的右臂上，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深灰色的卫衣袖口被他自己用帽子临时撕成的布条紧紧扎在伤口上方止血。
下方那道被两次撕裂的伤口狰狞地外翻着，皮肉模糊，暗红的血液还在不断从布条的缝隙中渗出，沿着他紧绷的肌肉线条蜿蜒而下，滴落在满是灰尘的地面。
“忍着点。” 苏芊芊的声音有些发颤，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她拧开碘伏瓶盖，浓重的消毒水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林辰没说话，只是将受伤的手臂稳稳地搁在相对干净的柜台上，身体微微前倾，方便她操作。
他紧抿着毫无血色的薄唇，额角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但那双眼睛，依旧沉静地盯着超市入口的方向，保持着最高级别的警戒。
苏芊芊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忽略那刺目的伤口和浓重的血腥味。
她拿起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拧开，小心翼翼地冲洗掉伤口周围大片的血污和灰尘。
水流冲刷着翻卷的皮肉，林辰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喉结滚动，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
“对不起！” 苏芊芊手一抖，差点把水瓶扔掉。
“……继续。” 林辰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苏芊芊咬着下唇，再次集中精神。
冲洗干净后，她拿起浸满碘伏的纱布垫，看着那深褐色的液体，再看看那皮开肉绽的伤口，一股巨大的心理压力让她手臂僵硬。
“快点！” 林辰低喝，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超市深处隐约传来货架被撞倒的沉闷响声和拖沓的脚步声。
有东西在靠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