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裹挟着细雪灌进马厩缝隙，在地上凝成霜花。醇亲王的铠甲泛着冷光，他着腰间的玉佩，目光扫过三人狼狈的模样：“长春宫守卫森严，暗格设在太后寝殿东侧的博古架后，机关需用特制钥匙开启。”
路于卓扯下衣襟缠住肩头箭伤，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我熟悉宫中密道，可从御膳房后的排水渠潜入。但钥匙……” 他话音未落，梓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染红了陈冉刚换上的药布。
“用这个。” 陈冉从怀中掏出一枚银簪，簪头雕着精致的莲花纹，“这是我在贵妃宫中找到的，与太后常戴的发钗样式相同。”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梓桐苍白的脸上，“梓桐需要休息，我和路公子去。”
“不行！” 梓桐挣扎着坐起，却因牵动伤口疼得脸色煞白，“太后早晚会发现密旨丢失，我若不在，她定会迁怒郭布罗家族。” 她攥住陈冉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而且…… 暗格第二层有机关，需要同时按压两个铜兽才能打开。”
路于卓凝视着窗外摇曳的树影，忽然想起父亲被处斩那日，也是这样风雪交加。他握紧长剑，剑身映出三人疲惫却坚毅的面容：“子时三刻，城门换防。我们扮成巡逻侍卫，从角楼潜入。”
子时的紫禁城宛如巨兽蛰伏，漫天飞雪掩盖了所有声响。路于卓贴着宫墙疾行，陈冉和梓桐紧随其后。三人避开明哨，从排水渠钻入御膳房。腐臭的气味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梓桐的脚步渐渐虚浮，却仍死死咬着下唇不吭一声。
长春宫近在眼前，廊下宫灯在风雪中明明灭灭。路于卓正要抬手示意，突然听见墙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他猛地将两人拽进阴影，却见李莲英带着一队侍卫匆匆而过，灯笼上 “长春宫” 三个金字刺得人眼疼。
“太后今夜召见了军机大臣。” 李莲英的声音飘进耳中，“选秀之事有变，明日要提前至辰时。”
脚步声远去后，三人对视一眼，皆是脸色大变。梓桐踉跄着扶住廊柱，额角冷汗涔涔：“来不及了…… 必须在半个时辰内拿到密旨。”
推开寝殿门的瞬间，檀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路于卓手持匕首，警惕地扫视西周。博古架上陈列着琳琅满目的玉器，在烛火下泛着幽光。梓桐拖着沉重的脚步上前，指尖抚过架上的青铜兽首，突然用力按下。
“咔嗒” 一声，博古架缓缓转动，露出一道暗门。门内漆黑一片，隐隐传来机关齿轮转动的声响。陈冉握紧银簪，率先踏入暗室。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墙上的烛台自动亮起，照亮了满墙的密旨。
“快找盖着玉玺的黄绸！” 梓桐压低声音，却突然剧烈颤抖起来。陈冉这才发现她额头滚烫，眼神己经开始涣散。路于卓迅速翻找密旨，余光瞥见暗室深处闪过一抹寒光。
“小心！” 他猛地将陈冉扑倒，一支弩箭擦着头皮钉入墙壁。暗门突然关闭，机关启动的轰鸣声震得人耳膜生疼。梓桐摇晃着站起，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东南角，按朱雀的眼睛！”
陈冉冲向墙角，却见墙上雕刻的朱雀双目紧闭。她咬咬牙，用银簪刺入朱雀眼眶。暗门缓缓升起的瞬间，路于卓终于找到了那道密旨。泛黄的绸布上，太后龙飞凤舞的字迹清晰可见：“选秀诸女，尽皆……”
“快走！” 路于卓将密旨塞进怀中，却发现梓桐己经瘫倒在地。他弯腰将人抱起，却听见外头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李莲英尖利的嗓音穿透风雪：“太后有令，擅闯者，格杀勿论！”
风雪更急了，长春宫的宫灯在夜色中宛如一只只血红的眼睛。陈冉握紧匕首，挡在路于卓身前。她望着怀中昏迷的梓桐，又看向手中被血浸透的密旨，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话：“在这宫里，活着就是最大的胜利。”
而此刻，他们不仅要活着，还要带着足以颠覆宫廷的秘密，从这重重包围中杀出血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