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帘如幕,混着烟囱飘出的炊烟将木屋裹进一片朦胧。楚昭躺在榻上,苍白的面容在烛火下忽明忽暗。胡婆婆临走前留下的药碗还蒸腾着苦涩的气息。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林落浑身湿透,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她跌跌撞撞冲进屋内,裙摆上还淌着水。
屋内烛火摇曳,榻上的楚昭面色苍白如纸,烛光映照下,即使他的面容毫无血色,侧颜依旧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
他那伤口处的纱布渗出丝丝血迹。听见声响,他勉强睁开眼,目光落在她狼狈的模样上,眼底闪过一丝动容。
林落快步上前,发梢的水珠顺着下颌滑落,浸湿了前襟。她从怀中掏出用油纸裹着的药瓶,拔开瓶塞:“胡婆婆说这味药是引子,需要和汤药一起服用,事半功倍。”
林落端起碗,倒入药引后轻吹着表面的浮沫,眼神不自觉落在他肩头狰狞的伤疤上。“活过来了?”林落递过药碗。
“还死不了....”他默不作声的扯了一下散开的衣领,林落看着他垂落在榻边的手顿住:“想让我喂你?”楚昭闭唇不语。
林落认命,谁叫他救过她的命且看着一副快命不久矣的样子呢。她移步上前,坐到床榻边,左手扶起楚昭,右手首接抄起药碗怼他嘴边。
楚昭侧脸躲开,林落没收住力差点一碗汤药糊他脸上,谁知那男人眼神飘忽,半天憋出一个字:“苦……”
林落??这一大男人还矫情上了?
“我想要紫心兰”楚昭盯着她的脸,目光灼灼,不想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林落闻言先是一怔,似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东西,而后轻声问:“紫色的花?”
楚昭不说话,就这么一首盯着她。林落无奈:“先喝药,喝了给你采。”
楚昭还是不动,清冷的眸子像一汪清潭,林落被他看得发毛,耐心也逐渐耗尽:“喝药!不然就死一边去。”
被这么一吼,楚昭脸上更失了几分血色,看着她下一刻就要摔碗夺门而出的气势,只得缓声道:“用勺。”
林落真的很想给他一拐,喝药不会一口闷,一勺一勺苦死人,懂不懂?
哦对……他现在很弱。
楚昭喝完药又昏睡了过去,林落看着他如此虚弱的模样,暂时打消了盘问他的念头。
“胡婆婆,这附近有紫色的花吗?”林落望着在厨灶忙碌的老妇人问道。
胡婆婆面露疑问:“紫色的……花?”
林落无奈:“楚昭不肯喝药,嫌苦,他问我要紫色的花,叫紫……什么……什么兰?”
胡婆婆炒菜的手顿住,看向林落的眸子多了几分探究。见她一副坦然的模样,不禁回想十几年前,小小的人儿不惧刀剑却独独害怕喝药,每次那丫头都是各种连哄带骗,让快见阎王的楚昭重新活了过来,让一身死气的他逐渐有了生机。一阵思虑过后:“姑娘说的是紫心兰,对吗?”
“哦……对对对,是叫紫心兰。”林落拍手恍然大悟道:“胡婆婆,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这种花吗?”
“姑娘,这紫心兰可不是普通的花,若姑娘真心想寻的话可以去外面的草药田里。”胡婆婆放下手中的锅铲。
林落心中不解:“草药田,紫心兰是草药吗?”她又不认识,楚昭问她要紫心兰干嘛?真是莫名其妙。
外面大雨哗啦啦下个不停,雨幕中,林落戴着茅草帽背着草药篓在草药地里奔跑。突然,她在一处开着深紫色小花的面前猛地刹住脚步,鞋面溅起的泥点星星点点落在草叶上。
"终于找到你了!"她蹲下身,指尖轻触绒毛般的叶片。采药刀灵巧地贴着根部划过,带着泥土的根茎被迅速放进竹篓,雨水打湿了她的裙摆,泥土糊满了鞋袜。
“胡婆婆,你看是这个吗?紫色心形的花瓣。”林落抬袖胡乱擦了几下额头,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
“是,姑娘,这就是紫心兰。”胡婆婆忙接过她身上的草药篓子。
胡婆婆把草药篓子放下,忙进屋捧着两件衣衫出来:“姑娘还是先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一换吧,老婆子自己在这里住了大半辈子,家里也没有别人,只能请姑娘将就一下,锅里熬了姜汤,稍后喝点儿,免得入了寒气”
林落道了谢,抱着衣服进了里间。她褪下青衫,大片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如藕,肤若凝脂,真真是白得发光。
但是在白色的肌肤上,却有很多淡淡的红痕,其实并不明显,因着皮肤过白了一点,所以红痕也愈发显眼。
林落心想:“咋的,这原主还遭受过虐待?”
她搜寻记忆,发现并没有与此相关的片段,不禁怀疑,这具身体经历了什么,难道失忆过?不会如此狗血吧?
林落喝了姜汤,拿着紫心兰刚踏入房门。就听见楚昭呓语不断,似乎陷入了梦魇。她快步向前,楚昭面色潮红,汗如雨下,嘴唇微动似乎在说些什么。
林落躬身探手抚上他的额头,温度之高,烫得吓人。她没有耽搁转身向门口跑去:“胡婆婆,胡婆婆,楚昭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