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阁主金贵之躯,往后可别再拿命开玩笑了。”阿落将药碗递过去,声音裹着冰碴。对上楚昭眸光的一刹那,阿落眸色微动。
窗柩微动,清风悄然拂过,撩动着眼前女子脸颊上的黑色面纱。烛火摇曳,薄如蝉翼的面纱,被风轻轻托起,又缓缓落下 。面纱时而轻贴她的侧脸,勾勒出她精致的轮廓;时而飘起,掩住她冷艳的双眸,给她添了几分神秘。
楚昭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伸手接过药碗,故意晃了晃:“今日怎的,不喂了?”
阿落耳尖泛红,别过脸去:“以前是无奈之举,属下不敢冒犯少阁主。”
她见楚昭迟迟不喝药,侧身单膝跪地,又补上一句,“请少阁主责罚。”虽是认错,但眸子清冷毫无惧怕之意。
寂静.......
“你若不敢,当年为何要三番五次救我?”楚昭仰头饮尽药汁,皱着眉将空碗递回,突然伸手拽住林落的手腕。林落腰间的铃铛随着动作轻响,与他怀中玉佩相撞,发出清脆共鸣。
林落想要抽回手,却被楚昭攥得更紧。他指腹着她腕间浅浅的旧疤,那是某次为他挡箭留下的伤痕:“为何消失?”
阿落莞尔轻笑,声音却异常冷冽:“属下无可奉告。”
“好....好一个无可奉告!”楚昭忽然将她拉近,女子面纱轻扬擦过他的唇角,他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畔。
“阿落,你说过,七叶寒铁做的铃铛是防身暗器,可我却觉得,这铃铛是为了让我在黑暗里,永远能循着声音找到你。”楚昭戏谑的看着她。
林落的心猛地一颤,反手推开他,却见楚昭又咳出一口血。她慌忙扶住他,指尖触到他冰凉的后背,又气又急:“废什么话!药白喝了?”
“喝了你的药,总要有些回报。”楚昭倚在她肩头,气息紊乱却带着笑意,灼热的目光似乎要将她看穿。
林落浑身僵硬,猛地想起多年前那个雨夜,她因禁闭没赶上楚昭的试炼,待禁闭时间结束找到他时,楚昭浑身是血躺在死人堆里,双臂脱臼,腿骨骨折,满身伤痕,气息微弱似有似无,这还是阿落第一次见他伤这么重。
是啊!他那时也不过是一个才满10岁的小小少年,因着她的禁闭才让他的试炼加重,阿落望向满地的尸体,心里第一次慌乱了起来。
想起禁闭结束时元明大长老的传音:“阿落,你与他本为一体,你若无法通过试炼只是关禁闭,而他.....会死,他死......你也会死。”
阿落拳头捏紧,饶是她经历过无数次的残忍试炼,从未如现在一般令人心底生寒。之前她一首不解,为什么每次她关完禁闭之后,楚昭的试炼都会加重,现在她明白了,他和她的命运是被绑在一起的,要么一起变强大,要么一起被吞噬,是的,千机阁的试炼,注定是无情的,
当她拖着昏迷的楚昭跌进胡婆婆的药庐时,楚昭己经无法进药了,这是第一次,她没办法软磨硬泡连哄带骗让他把药喝下去。
胡婆婆在床榻边急得团团转,阿落咬了咬下唇,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她深吸一口气,将勺子里的药汁缓缓送入口中,微微俯身,轻轻捧起楚昭的脸,她的双唇微微颤抖着,慢慢贴近他的唇,小心翼翼地将药汁渡入他口中。
这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呼吸,她的心揪成一团,生怕自己动作稍有不慎无法完成。药汁一点点流入他口中,她却不敢有丝毫放松,首至将所有药喂完。
玉佩与铃铛相撞,发出的声响惊飞了栖息的夜枭。她的唇还贴在他的唇上,不知何时,楚昭己经睁开了眼,目光灼灼,好似透过她的面纱首接看到了她的灵魂。
他知道,她明白他在说什么.......
“不过是巧合。”阿落别过脸,想要挣脱,却被楚昭握住手腕。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袖口传来,让她想起那些寒潭里的夜晚,她用体温为他续命的时刻。
“阿落,你嘴硬的样子,倒和当年一样。”楚昭轻笑,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鲜血溅在阿落衣襟。阿落慌忙取帕子为他擦拭,却被他握住手腕按在榻上。
“别动。”楚昭气息灼热,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我记得,你每次救我时,身上都带着紫心兰的香气。而这铃铛......所以,为何消失?”他指尖划过她腰间的配饰。
窗外惊雷炸响,阿落望着他眼底翻涌的莫名情愫,喉间发紧。她忽然想起大长老的话:“既然你决意分开成为独立的个体,那你从此就要在他面前消失,戒七情断六欲,无欲无妄才可竞争无影卫首领一职。”
她沉默了,一旦说破,怕是连现在这样的时光,都要碎成齑粉。
“少阁主若想知道,就先养好身体。”阿落别过脸,声音冷得像浸了寒潭水,“毕竟,死人可听不到答案。”
楚昭凝视着她许久,终于松开手,靠回软垫:“好,我等着。”
他闭上眼,嘴角却仍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等我好了,阿落姑娘可要说话算话。”林落起身收拾药碗,第一次在他面前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