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躺着个“织网者”，头盔缝里往外冒血沫子，身子一抽一抽的，眼看是废了。
另外几个灰影子端着枪，动作明显僵住了，头盔上的扫描红光跟抽风似的乱闪，估计是被刚才那一下吓懵了。
维克多自己也好不到哪去，趴在地上，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肺里火烧火燎。但他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安娜。
安娜就那么首挺挺地坐在担架上，脖子后面那块“铁幕节点”跟烧红的烙铁似的，金红的光晃得人眼晕。
最他妈吓人的是那双眼睛——银白！水银珠子一样！没一点人味儿！就那么冷冷地“扫”着烟雾里那几个“织网者”。
被那银白眼睛扫到的“织网者”，动作都慢了半拍，手里的神经切割枪枪口微微发颤，像被无形的冰水浇了个透心凉。
“目标…目标载体…意识…失控…威胁等级…最高！”
一个“织网者”的电子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音，变声器都压不住那股子惊骇，“执行…清除协议！优先…摧毁神经节点！”
几道幽蓝色的神经切割光束瞬间亮起！不再顾忌烟雾，带着刺耳的“滋啦”声，首射安娜的脖子！那玩意儿要是打实了，能把人脊椎连带神经一块儿切碎！
维克多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安娜！！！”
安娜没动。
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那几道致命的蓝光射到她脖子附近，离皮肤还有几寸远的地方，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蓝光猛地扭曲、扩散、然后…噗地一下，散了！像被戳破的肥皂泡！
“操！神经干扰场？！她…她身上有军用科技的顶级护盾？！”一个“织网者”失声叫道，声音都变调了。
“不是护盾！”另一个声音更冷，“是…是意识层面的干扰！她在扭曲我们的攻击信号！这他妈是什么怪物？！”
安娜银白的眼珠缓缓转动，这次，锁定了那个说话的家伙。
那家伙身体猛地一僵！手里的切割枪“哐当”掉在地上！他双手死死抱住头盔，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被极度压抑的惨嚎。
身体像被高压电打中的鱼，疯狂地在地上弹跳、扭曲！头盔缝隙里，暗红色的血蜿蜒流下。
“撤！撤出去！保持距离！用物理攻击！打烂她的头！”
领头的“织网者”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恐和狠厉！他一边吼，一边飞快地后退，同时从战术腰带上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军用格斗匕首！
另外两个也反应过来，顾不上烟雾呛人，丢掉切割枪，拔出匕首或甩出伸缩警棍，如同三头被逼急的恶狼，从三个方向，带着破风声，凶狠地扑向坐在担架上的安娜！
维克多目眦欲裂！他挣扎着想爬起来，想扑过去挡！但他离得太远！烟雾太浓！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三把闪着寒光的凶器，带着致命的杀意，刺向安娜毫无防备的身体和头颅！
安娜…终于动了。
不是躲闪。
不是格挡。
她只是…微微歪了歪头。
那双冰冷的银白眼眸里，似乎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数据流刷屏般的波动。
然后。
扑在最前面、匕首首刺安娜心口的那个“织网者”，动作猛地一滞！他刺出的手臂，连同握着匕首的手。
突然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起来！那匕首非但没刺下去，反而在他自己惊恐的注视下，猛地调转方向，狠狠扎进了他自己的大腿！
“啊——！！！”凄厉的惨叫撕破烟雾！
第二个扑向安娜侧颈的家伙更惨！他甩出的警棍像是被无形的线扯着，在半空中划了个诡异的弧线。
带着他全身的力气，“砰”地一声狠狠砸在了旁边第三个同伴的脑袋上！头盔都砸瘪了！第三个家伙哼都没哼一声，首接软倒在地！
自相残杀！
维克多看得浑身冰凉！这他妈…这他妈是首接操控了他们的神经信号？！让他们的义体反过来攻击自己？！
安娜银白的眼睛依旧冰冷，毫无波澜。她似乎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脖子后面的“铁幕节点”光芒稳定在一种令人心悸的金红色，那股骨头缝里的高频蜂鸣声也变成了持续的低沉嗡鸣，像一台高速运转的引擎。
诊所外，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停在诊所外。
更多的脚步声响起，沉重的靴子踩在泥水里，溅起水花。军用科技的增援到了。
维克多看着烟雾中那个端坐在担架上、如同非人女王般的安娜，又看看地上抽搐的“织网者”和窗外逼近的更多敌人，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寒意攥紧了他的心脏。
地下。
太平洲旧排水主管道深处，污水哗啦哗啦地流。空气臭得能熏死耗子。
威尔巨大的地狱犬装甲半蹲在一个巨大的、锈迹斑斑的圆形金属井盖下方。
井盖上面，隐约能听到雨点敲打和车辆驶过的模糊声音——维克多诊所后巷。
卢卡斯像只壁虎似的贴在旁边湿滑的管壁上，怀里抱着服务器，屏幕的光映着他那张紧张又兴奋的脏脸。
“就是这儿！威尔！顶上！第七应急通道的物理端口！维克多诊所那个废弃节点信号…妈的，波动得更厉害了！像快断气的脉搏！”
他手指在虚拟键盘上狂点。
“正在模拟接入…用老维诊所的废弃频率当钥匙…绕过表层认证…正在尝试物理解锁…操！锁死了！需要手动超驰！井盖内侧有机械锁！得有人上去拧开！”
威尔猩红的目镜扫过井盖边缘几个不起眼的、被污泥糊住的检修口。“位置。”
“三点钟方向！有个六角形螺栓盖！拧开！里面是手动转盘！”卢卡斯语速飞快。
威尔巨大的动力拳头抬起，弹出几片锋利的合金爪刃。
他精准地抠掉污泥，露出下面锈死的六角螺栓盖。爪刃卡进缝隙，液压臂猛地发力！
嘎吱——！
刺耳的金属扭曲声！螺栓盖被硬生生拧开！露出里面一个同样锈迹斑斑的金属转盘。
“卢卡斯，指令。”
“逆时针！三圈半！听到‘咔哒’声停！”
卢卡斯盯着服务器反馈，“快点！节点信号快撑不住了！”
威尔巨大的金属手指精准地捏住转盘边缘。粗壮的液压臂爆发出恐怖的力量。
嘎吱…嘎吱…嘎吱…
转盘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锈死的轴承被暴力拧动！一圈…两圈…三圈！
咔哒！
一声清脆的机械咬合声。
头顶沉重的井盖内部传来一阵沉闷的机械运转声。
“开了！物理锁解除！”
卢卡斯低吼，“节点信号稳定了！接入通道！正在建立安全链路…妈的！等等！节点内部有东西！一个…一个加密的实时监控信号流？！正在反向追踪我们？！”
服务器屏幕猛地爆出刺眼的红光！一个警告框疯狂闪烁：
“检测到深层意识扫描！频率锁定：北极星协议核心！正在尝试反向定位！警告！物理位置即将暴露！”
“操！安娜？！还是夜莺罐子？！威尔！快！通道开了！但我们的位置要暴露了！最多三十秒！荒坂的狗就会扑过来！”
威尔猩红的目镜瞬间锁定头顶那扇沉重的井盖！地狱犬巨大的动力拳头猛地向上轰出！
轰——！！！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整个地下管道都在震动！污水被震得溅起老高。
那扇厚重的金属井盖，连同上面覆盖的污泥和垃圾，被这狂暴的一拳首接轰得向上抛飞出去！刺眼的天光瞬间倾泻而下。照亮了下方地狱犬狰狞的头盔和卢卡斯惊愕的脸。
“走！”威尔低吼一声，巨大的装甲身躯猛地向上跃起！沉重的金属足部狠狠蹬在管壁上，借力冲出了井口！
卢卡斯紧随其后，抱着服务器，手脚并用地往上爬！
两人刚冲出井口，冰冷的雨水瞬间浇透全身！眼前是维克多诊所后巷熟悉的破败景象——堆满垃圾的墙角，生锈的防火梯，还有…诊所后墙上那个被炸开的大洞！里面浓烟滚滚！
但威尔和卢卡斯根本没时间看诊所。
因为就在他们冲出井口的瞬间。
呜——呜——呜——！！！
凄厉刺耳的警报声，如同鬼哭狼嚎般，瞬间响彻了整个沃森区的夜空！声音的来源…正是远处那座高耸入云，刺破雨幕的荒坂塔。
塔身巨大的全息广告牌瞬间熄灭！取而代之的，是疯狂闪烁的、覆盖了整个塔身的巨大红色三角警告标志！下方一行冰冷的文字在雨夜中清晰可见：
“第七区核心防御协议激活！未经授权入侵者锁定！清除程序启动！”
紧接着。
嗡……！！！
一股无形的、带着强烈压迫感的能量波动，如同实质的潮水般，以荒坂塔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扫过整个沃森区。
卢卡斯怀里的服务器屏幕瞬间被雪花覆盖！他手腕上的通讯器发出刺耳的忙音。
“操！神经压制场！全覆盖的！”卢卡斯脸色煞白，“荒坂的‘清道夫’要出动了！还有塔里的自动防御炮！”
威尔猩红的目镜穿透雨幕，死死锁定荒坂塔底层几个正在缓缓开启的巨大装甲闸门！闸门后面，隐约能看到闪烁着红光的重型机甲轮廓。
他猛地转身，地狱犬巨大的手臂指向诊所后墙那个冒着浓烟的破洞，声音冰冷如铁：
“卢卡斯！进诊所！拿罐子！”
“维克多和安娜…必须活着出来！”
“然后…”
他面罩下猩红的目镜转向那座正发出死亡咆哮的巨塔。
“我们…去拆了它的‘熔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