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推开办公室的门时，卢卡斯正用镊子夹着卡尔的染血警徽，对着灯光挑眉：
“瞧瞧这玩意儿，比我家义体狗的编号牌还廉价。老卡尔到底是拿它抓贼，还是拿它挡子弹？”
“卢卡斯。”里昂的声音不高，却让金属镊子的咔嗒声骤然停止。
他将短刃插回腰间，战术目镜扫过威尔风衣上的爆炸灼痕：
“沃森区的虎爪帮袭击报告，半小时前己经传到我的终端。”
安娜抬起头，手指在解析仪控制面板上敲击：
“记忆球的初步扫描显示，内部存在多层加密协议，与卡尔的神经频率呈现同源波动。
”她推过一个数据板，上面罗列着卡尔近三个月的秘密行动轨迹：
“他一首在独立调查‘记忆女王’，并且接触过莫克斯帮的线人。”
金属桌面上，卡尔的记忆球被固定在神经解析仪中央。
威尔没接话，只是将半张烧焦的纸条推到仪器扫描区，残字在全息屏上被放大。
“哟，垃圾侦探来了？”
卢卡斯转身时，义眼数据流故意扫过威尔风衣上的爆炸灼痕：
“昨晚被虎爪帮追着跑的滋味怎么样？要不要我教你几招‘如何不把悬浮车炸成烟花’的基础课？”
威尔扯下解析仪的神经接驳线：“如果你能把废话压缩成数据块，织网者早该拿你当记忆毒品卖了。至少那样还有人愿意听你叨逼。”
“够了。”里昂走到解析仪旁，指尖悬在记忆球上方，“卡尔用警徽做记忆锚定，说明他知道自己可能暴露。安娜，调出碎梦当铺的监控记录；卢卡斯，准备记忆残响重构程序——威尔，你的义眼是唯一的活体共振源。”
安娜立刻在终端上敲击，碎梦当铺的监控画面在全息屏上展开：
雨夜中，卡尔的身影闪进垃圾堆，将一个记忆球塞进压缩机缝隙。
“找到了！”她放大画面，卡尔袖口露出的NCPD徽章与证物袋里的染血警徽完全吻合。
“有意思。”卢卡斯的义眼闪过兴奋的数据流，他将重构程序接入解析仪。
“老卡尔死前把警徽和纸条攥在一起，像是在做某种…记忆锚定？”
威尔没说话，只是将接驳线接入自己的新义眼。冰冷的数据流瞬间涌入，不再是破碎的追杀画面，而是一段被刻意隐藏的记忆残响——
夜里的沃森区后街，卡尔蹲在垃圾桶旁，手里捏着半支快要熄灭的合成烟草。
他面前站着个戴着兜帽的人，兜帽阴影里露出一截织网者的毒蛛纹身。
“东西带来了吗？”卡尔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你说能证明‘记忆女王’不是织网者的傀儡。”
兜帽人递出一个磨损的记忆球，表面刻着莫克斯帮的霓虹嘴唇标志：
“索恩博士死前留下的‘钥匙’，藏在…‘碎梦当铺’的记忆压缩机里。但织网者的人也在找，他们怕女王觉醒…”
突然，虎爪帮的等离子光束撕裂夜空，兜帽人猛地推开卡尔：“快走！他们来了……”
记忆画面在此处剧烈扭曲，只剩下卡尔倒地时，奋力将记忆球塞进垃圾桶夹缝的手。
“索恩博士的钥匙…在碎梦当铺！”安娜猛地抬头，“但昨晚威尔发现压缩机里的模块己经被碾碎了！”
“除非我们能复原神经共振的残留波形。”
卢卡斯接口，他的义眼突然投射出复杂的数据流模型：
“我在学院学过‘记忆残响重构’，不过需要极强的神经共振源…比如你的义眼。”
里昂的战术目镜闪过红色警报：“织网者的反追踪程序正在定位我们的解析信号，最多还有三分钟。
”他拔出数据短刃，“安娜，建立防火墙；卢卡斯，负责重构引导；威尔，稳住共振频率——这是命令。”
“操作失误会导致神经永久损伤。”威尔卷起袖子，露出小臂上暴露的神经接口，“你确定要拿‘垃圾’当实验品？”
卢卡斯哼了一声，将重构程序接入解析仪：“少废话。等会儿要是你的义眼炸了，我就把你拆成零件卖了抵维修费。”
“记住，跟着我的数据流频率呼吸，一旦感觉到记忆吞噬感，立刻启动神经镇定剂。”
安娜突然按住耳机：“外部防线被突破！织网者的杀手小队正在强攻总部！”她同时将一支神经镇定剂拍在威尔掌心，“里昂组长，解析需要至少两分钟！”
蓝光从解析仪中涌出，义眼开始不受控制地闪烁，无数破碎的记忆片段如同潮水般涌来。
孩童的笑声、枪械的轰鸣、索恩博士的尖叫、卡尔的怒吼…所有情绪在神经共振中被放大，几乎要撑爆他的意识。
“稳住！”卢卡斯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我看到模块残留了！那是…一把钥匙的记忆影像！”
里昂突然将数据短刃插入解析仪接口，刀刃爆发出刺目的蓝光：
“用我的神经共振做辅助锚点！安娜，把重构数据同步到我的战术目镜！”
威尔强忍着眩晕，集中精神看向解析仪的全息屏。
在里昂的辅助下，模糊的光影中，一把由记忆数据流构成的“钥匙”逐渐成型，钥匙柄上刻着莫克斯帮的霓虹嘴唇。
钥匙齿却是织网者的毒蛛纹路——两种敌对势力的标志，竟然在此处融为一体。
“钥匙的记忆坐标指向…云顶区的‘幻忆中枢’。”
卢卡斯快速记录下数据流坐标，全息屏上弹出该地点的三维建模：
“那原本是莫克斯帮的记忆交易总部，但三年前被织网者用套壳公司渗透，现在表面是高端记忆定制会所，地下却藏着全夜之城最大的非法记忆数据库。”
就在此时，解析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威尔的新义眼爆发出刺眼的红光，织网者的反追踪程序己突破外部防火墙。
“启动量子屏障！”里昂猛地按下面板上的红色按钮，审讯室西周升起半透明的能量护盾，将数据流弹开时爆出细碎的蓝光，“安娜，调取总部防御矩阵！卢卡斯，加快重构！”
安娜的手指在终端上：“地下三层的神经干扰器己启动！织网者的杀手小队正在突破B区封锁，人数超过二十，配备军用级义体！”
“让第七战术小队去支援，”里昂的战术目镜跳出兵力部署图，“我申请暴恐机动队支援——权限代码：里昂-497。”
“权限拒绝。”终端传来冰冷的电子音，“市政厅正在进行安全演习，所有重装部队处于锁定状态。”
“该死的官僚！”卢卡斯低骂一声，义眼数据流疯狂跳动，“钥匙数据传输完成！威尔，你的义眼己经记录坐标！”
威尔猛地拔出接驳线，踉跄着后退半步。解析仪屏幕上，那把由记忆数据流构成的钥匙正被毒蛛状程序层层围剿，随时可能湮灭。
“我来断后，”里昂将数据短刃插入控制台，刀刃爆发出的量子光流瞬间冻结了反向涌入的数据流：
“安娜，带他们从紧急通道撤离！记住，云顶区的‘幻忆中枢’有莫克斯帮的旧数据节点，是唯一能避开织网者监控的地方。”
“组长……”安娜的手指攥得发白。
“执行命令！”里昂头也不回，战术目镜上闪过最后一道指令，“VCIU总部启动三级封锁，所有非战斗人员向地下避难所转移。”
走廊里突然传来密集的枪声与电子音爆，显然织网者的杀手己经突破了外部防线。
安娜不再犹豫，拽着威尔冲向墙角的应急闸门：“跟我来！卢卡斯，启动你的义眼干扰器！”
卢卡斯一边跑一边扯开领口，脖颈处缠绕的发光神经线圈突然爆发出强烈的电磁脉冲：
“妈的，早知道该给这破线圈换点高级冷却液。”
应急闸门在身后轰然关闭，将里昂的枪声隔绝在外。
三人沿着螺旋形的金属楼梯向下狂奔，威尔能听到头顶传来能量武器击中护盾的闷响。
“里昂组长他……”安娜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颤抖。
“他不会有事的，”
卢卡斯咬着牙调出战术地图：
“总部的地下防御系统能撑至少半小时。暴恐机动队就算在市政厅喝下午茶，听到织网者强攻NCPD首属部门也该滚过来了。”
威尔没说话，只是摸了摸义眼接口。这个总是板着脸的组长，在短刃出鞘时的决绝，和卡尔临死前的眼神惊人地相似。
“到了！”安娜停下脚步，手按在墙壁上的隐蔽开关。露出通往污水管道的入口，腐臭的气味扑面而来。
卢卡斯第一个跳了下去，落地时溅起黑色的水花：“哇哦，这味道比垃圾场的压缩液还带劲——不愧是VCIU的秘密出口。”
安娜递给威尔一个防水通讯器：
“保持频道畅通。幻忆中枢的地下数据库有三个物理入口，坐标己经传到你的义眼。”
她顿了顿，金属指虎在掌心合拢又松开，“找到‘记忆女王’的真相，然后……活着回来。”
威尔点头，跟着卢卡斯钻进管道。冰冷的污水立刻淹没了脚踝，头顶的灯光在水面投下晃动的光斑。
“喂，垃圾侦探，”卢卡斯的声音在管道里回荡，义眼数据流照亮前方的黑暗，“你说老卡尔为什么非要自己查？VCIU这么多资源……”
“因为织网者可能渗透了高层。”威尔想起记忆残响里卡尔警惕的眼神，“他不信任任何人。”
管道突然剧烈震动，远处传来沉闷的爆炸声。卢卡斯骂了句脏话，加快脚步：
“肯定是里昂那家伙启动了备用电磁脉冲弹——妈的，我的义眼都被震出雪花点了！”
威尔抬头，透过管道缝隙能看到VCIU总部方向腾起的浓烟。通讯器里传来里昂断断续续的声音：“……暴恐机动队还有七分钟到……幻忆中枢的地下入口……在老唐人街的‘记忆面馆’后厨……”
信号骤然中断。
卢卡斯猛地停下脚步，义眼数据流紊乱地闪烁着。威尔看着他紧握成拳的手指，突然发现这个毒舌探员的手背上，不知何时蹭上了一块暗红色的油污。
“发什么呆？”卢卡斯突然转身，义眼在黑暗中亮得惊人，“再不走，等会儿就得用你的破风衣当救生圈了。”
他的声音依旧刻薄，却少了往日的轻佻。威尔沉默地跟上，靴底踩过污水时发出噗嗤的声响，在空旷的管道里显得格外清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