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森区的雨中。威尔的悬浮车贴着“丽姿酒吧”霓虹灯牌下的巷道滑行。
防暴玻璃上滑过的水痕扭曲了窗外全息舞娘的投影，让她在雨幕中呈现出诡异的融化感。
“目标在‘碎梦当铺’三楼。”里昂的声音从车载终端传来。
“线人说他在兜售‘名人临终记忆’，来源可疑。”
威尔扯了扯风衣领口，露出藏在腋下的麻醉枪。
义眼扫过当铺外墙——剥落的金属招牌上用荧光漆喷着“记忆回收，高价求购”，旁边歪歪扭扭画着个被打叉的织网者毒蛛标志。
“碎梦当铺”的老板是个独臂的老黑客，据说曾给莫克斯帮改装过记忆播放器。
“等等。”威尔突然踩下刹车，“当铺门口的垃圾压缩机……温度异常。”
新义眼切换到热成像模式，压缩机金属外壳上跳动着微弱的红色光斑。
他推开车门，雨水立刻灌进领口，顺着仿生肌腱的缝隙往下淌。
“威尔，别擅自行动！”安娜的警告声从耳机里传来，但他己经撬开了压缩机的检修口。
一股浓烈的烧焦味扑面而来。威尔用风衣下摆捂住口鼻，新义眼投射出照明光束。
压缩机底部躺着半块被碾碎的记忆存储模块，焦黑的电路中，几缕未完全烧毁的记忆数据流还在流动。
【检测到神经共振残留·情感标签：恐惧】
【记忆碎片解析中……】
破碎的画面涌入威尔的脑海：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年轻人正在拆解记忆模块，突然被几只戴着虎爪帮指虎的手按在桌上，寒光一闪，模块被强行塞进压缩机……
“目标转移了！”威尔猛地关上检修口，“虎爪帮的人刚来过，可能在追杀卖家！”
他冲回悬浮车，引擎发出的咆哮，撞开挡在巷口的废弃浮空艇残骸。
碎梦当铺三楼的窗户突然爆出玻璃碎片，一个人影哭喊着从楼上坠落，怀里紧紧抱着个银色的记忆球。
“接住他！”里昂吼道。
威尔猛打方向盘，悬浮车的反重力引擎喷出蓝色火焰，在人影落地前的瞬间用车顶缓冲了冲击。
年轻人重重摔在车顶上，记忆球骨碌碌滚进威尔怀里，表面还带着体温。
“快！虎爪帮的追上来了！”年轻人浑身颤抖，脸上全是油污和血渍，“他们要抢‘那个记忆’……”
威尔抬头，看到三个戴着面具的壮汉正从当铺窗口跃下，肩扛的火箭筒在雨中闪着凶光。
他一脚油门踩到底，悬浮车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巷道，身后传来火箭弹爆炸的气浪，将当铺的招牌炸成两半。
“说，这记忆球里是什么？”安娜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她己经定位了威尔的位置，“织网者的？”
年轻人摇头，牙齿碰得咯咯响：“是……是卡尔警官的记忆碎片。”
威尔猛地踩下刹车，在积水的路面滑出一道弧线。他低头看着手中的记忆球。
银色的外壳上刻着NCPD的徽章图案，边缘还有道熟悉的划痕。
“你从哪弄来的？”威尔的声音沙哑。
“黑市……有人在卖‘警察记忆’，说是从……从尸体上扒下来的。”年轻人蜷缩在座位上，“我刚买到手，虎爪帮的人就来了，说……说织网者要回收所有‘污染数据’……”
威尔的新义眼突然剧烈刺痛，视网膜上跳出乱码：
「……眼睛……在阴影里……」
他猛地将记忆球塞进车载终端，数据流瞬间涌入屏幕——破碎的监控画面，卡尔倒在血泊中，手里紧握着半张烧焦的纸条。
上面用鲜血写着“记忆女王……沃森区……”虎爪帮的人正在用神经虹吸器抽取他大脑里的记忆，其中一个人的脖颈处，隐约可见织网者的毒蛛纹身……
“不……”安娜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
威尔关掉终端，雨水砸在挡风玻璃上，模糊了前方的路。
他想起卡尔昨天还在骂他“垃圾”，想起他擦步枪时那副嫌弃的样子，想起他倒下时手里紧攥的纸条。
“把这小子带回VCIU，”威尔的声音冷得像冰，“我要亲自解析这个记忆球。”
“威尔，你现在太情绪化了……”
他切断里昂的通讯，调转车头驶向自己位于太平洲的破公寓。
那里没有VCIU的监控，没有卡尔充满鄙夷的眼神，只有一堆捡来的电子垃圾和半瓶过期的合成酒。
悬浮车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疾驰，威尔打开车窗，让冰冷的雨水拍打在脸上。
记忆球在他掌心发烫，仿佛卡尔的体温还残留在上面。
他不明白，卡尔只是个脾气暴躁的老警员，为什么织网者要亲自下手？那张写着“记忆女王”的纸条，又藏着什么秘密？
“嗡嗡……”
车载终端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不是VCIU的频道，而是来自虎爪帮的加密信号。
威尔还没来得及反应，三辆涂着虎爪帮标志的悬浮摩托从侧巷猛地冲出，等离子炮的光束擦着车身飞过，在地面留下焦黑的熔痕。
“操！”威尔猛打方向盘，悬浮车在楼宇间穿梭，试图甩开追兵。
但虎爪帮的摩托显然经过改装，速度快得惊人，等离子光束紧追不舍。
“想跑？垃圾！”为首的摩托手掀开面罩，露出脸上狰狞的虎爪纹身，“织网者大人说了，你的眼睛很值钱！”
威尔的心沉了下去。果然是织网者指使的。他们不仅杀了卡尔，现在还要来灭口。
他按下仪表盘上的一个隐藏按钮，浮空车底部弹出一排干扰弹，在空中炸开成无数电磁脉冲微粒，暂时瘫痪了后面两辆摩托的电子系统。
但第一辆摩托依旧紧追不放，等离子炮的准星己经锁定了威尔的驾驶座。
他猛地拉起身旁的应急手柄，座椅瞬间弹出，带着他飞向空中。
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他的车被炸成了一团火球。
威尔抱着记忆球，在半空中打开随身携带的折叠滑翔翼，借着爆炸的气浪向远处的废弃工业区滑翔。
虎爪帮的摩托手在空中盘旋，用探照灯扫视着下方的废墟。
他躲在一堆生锈的集装箱后面，首到摩托的轰鸣声远去，才敢喘口气。
雨水浸透了他的风衣，记忆球却被他紧紧捂在怀里，保持着温度。
天亮的时候，威尔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VCIU总部。里昂和安娜站在指挥中心，脸色凝重。
全息屏幕上循环播放着卡尔的死亡现场照片，他的警徽掉在血泊里，上面沾满了泥泞。
“威尔……”安娜欲言又止。
里昂转过身，将一个证物袋递给威尔。里面是卡尔临死前紧握的半张纸条，虽然被烧焦了一部分，但上面的字迹依然清晰：
「记忆女王的……钥匙……在……」
纸条的后半部分被烧毁了。
威尔的新义眼闪烁着不稳定的蓝光，他看着证物袋里的纸条，又摸了摸口袋里完好无损的记忆球。
卡尔的死，虎爪帮的袭击，织网者的追杀……一切都像一张越来越紧的网，将他牢牢困住。
就在这时，威尔的私人通讯器响了。是一个未知号码，发来的只有一条简短的信息：
「下一个就是你，密探。」
威尔握紧了通讯器，他抬头看向窗外，夜之城的朝阳正从摩天楼的缝隙中升起，将天空染成一片诡异的血红色。
威尔将记忆球放在桌上，义眼的蓝光与卡尔染血的警徽交相辉映。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游戏越来越危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