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威尔！你是嫌自己身上‘生锈废铁’的味儿不够重？
还是想给那些瘾君子疯子当免费沙袋？妈的，我的‘高雅’黑客神经受不了这种底层民工娱乐！
……行吧行吧，钱怎么分？六西？我六你西！你这点子最多值西成！”
卢卡斯坐在他那张堆满线路板、涂鸦和吃空合成蛋白包装的操作椅上。
双手飞快地在半空中的全息键盘上划拉着，但嘴也没停着，字字句句都精准地往威尔的槽点戳。
威尔正对着工作台上一个老旧的“大猩猩手臂”型号液压动力臂使劲。
那玩意儿锈得都快看不出本色了，关节处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闭上你那张奢侈的嘴，卢卡斯。‘味儿’？现在整个夜之城都他妈是康陶的消毒水味儿和金属舔腚的铜臭味儿。你说的高雅，现在叫‘龙脊特供’——每个月得付费订阅的。”
他抹了把脸上的油污：
“至于免费沙袋？老子现在得靠这玩意儿（他晃了晃锈迹斑斑的液压拳套）和你的键盘才能付得起房租！康陶那帮孙子把街头的活儿都挤没了，想喝杯真咖啡都得跟高塔区的公司狗一个价。”
“哈！所以你就盯上了狗镇那些靠嗑药把神经烧得比旧轮胎还硬的‘拳击手’？”
卢卡斯翻了个白眼，动作没停，调出几个狗镇街区的监控片段——画面模糊。
满是雪花噪点，偶尔闪过扭曲疯狂的人影搏斗，还有场外观众癫狂的嚎叫。
“看看这‘审美’！原始、暴力、且廉价！简首是对我艺术神经的污染！不过…”
他脸上露出一丝贼笑：
“奖金确实够劲儿。够咱俩舒服一阵子，前提是你的骨头架子还能从那个废料场拼起来。五五开，没商量！还得算上我帮你搞定报名、伪造身份、还得实时给你擦屁股的‘技术支持套餐’费用！你这拳头顶天值西成！”
“放屁！你那‘套餐’就值一成！”威尔把扳手往台子上一扔，发出哐当一声响。
“冒险的是我！挨揍的是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看比赛就像公司狗看超梦涩情片！”
两人互相瞪着眼，空气里火药味十足，但这场景在过去五年里上演了无数次，像某种固定的仪式。
就在威尔准备再开口挤兑时，卢卡斯面前的某个屏幕突然闪烁起一个极其隐蔽的信号——军用科技内部加密协议的变种，一个他们极其熟悉的频率。
“嘘——”卢卡斯瞬间收敛了玩笑神色，手指快如闪电地操作起来，脸上的痞气被全神贯注取代。“阴魂不散…是她。”
屏幕上的混乱监控画面缩小退开，一个简短的加密信息条弹出：
[线路己加密 – 军用科技外围节点 – 垃圾广告流掩体协议]
今晚22：00，罐头街废弃回收处理厂后门。带‘奖品’。确认干净。 – A
“呵，‘奖品’？”卢卡斯冷哼，但眼神里有一丝复杂，“说的轻巧。她倒是学精了，现在敢用Militech的公共节点当信鸽了？不怕她那些新老板发现？”
威尔盯着那条信息，沉默了几秒。安娜。
这个名字连同海底基站那场爆炸后烧毁的神经接口一起。
成了他这五年的一部分——一个在敌人阵营里若即若离的影子。
“干净？这夜之城还有干净的地方？康陶的‘龙脊’能把老鼠洞里蟑螂的交配次数都扫描出来。”
“所以他们才是老大啊，”卢卡斯撇撇嘴，“荒坂华子装得像个文化人，重建了个亮闪闪的新塔当门面，底下搞什么谁知道？军用科技？军火老三了，现在也就靠卖卖打手、抢点康陶看不上的边角料过日子。不过这妞…她这路子越玩越险了。”
“‘她这路子’？”威尔拿起那块看起来平平无奇、内里却藏着康陶“蜂群协议”遥控器的“神经元稳定器”箱子。
“军用科技想知道康陶又搞出什么新玩具去抢他们饭碗？还是他们也想弄一套同款玩玩？”
他掂量着那个箱子，感觉它沉重得像块墓碑。
“这玩意儿要是引爆了，一个街区的小混混都得变肉炸弹。康陶的‘城市管理’真他妈有创意。”
卢卡斯伸了个懒腰，骨头咔咔作响。“管它呢。既然安娜大美女点名要这个‘奖品’，还承诺‘干净’？那就去呗。反正刀尖舔血是咱俩的本行。不过威尔，”
他转头，眼神带着戏谑，“今晚罐头街。记得把你身上的味儿（指了指那锈迹斑斑的拳套）遮一遮，起码别让军用科技的制服装们老远就闻到。他们现在可是鼻孔朝天，穿得像会动的广告牌！”
威尔没理他最后一句调侃，拿起一块油乎乎的布开始擦拭那个液压拳套，尽管成效甚微。
“钱怎么分？”他头也不抬地问。
卢卡斯夸张地一拍额头：
“妈的，我就知道！你永远抓不住重点！行行行，跟安娜交货的报酬，算作新项目启动资金！狗镇那个拳赛的钱，回头再跟你这葛朗台算！”
他飞快地在全息屏上操作着。
“先搞定眼前这单公司狗屁话的差事吧，不然咱俩明天就得喝下水道过滤水了！”
罐头街废弃回收处理厂 - 22：00
这里弥漫着金属腐烂和化学品的刺鼻气味，巨大的废弃机器像史前巨兽的骨架般耸立。
月光透过破损的顶棚，在地上投下冰冷的光斑。空气里是卢卡斯刚布置的反追踪信号干扰器的微弱嗡鸣。
一道敏捷的身影从阴影中无声滑出，身上是军用科技基础款的特战制服——功能性强，线条冷硬。脸上覆盖着标准半覆盖战术面具，只露出一双冷静的蓝色眼睛。
是安娜。她的目光快速扫过威尔和卢卡斯，最后落在威尔脚边的“神经元稳定器”箱子上。
“你们看起来…一如既往。”她的声音透过面具自带的变声器传出，平淡而高效，听不出情绪。
但威尔还是捕捉到她视线在卢卡斯新换的义眼和他身上的战斗背心上一掠而过时那一丝难以察觉的停顿。
“比不上你们穿得威风。”威尔把箱子往前踢了踢。“‘奖品’。确认过了，里面是康陶的玩意儿。”
安娜没有弯腰检查箱子，只是用一个手持扫描仪快速扫过，确认无误后点了点头。
“情报换情报。”她丢过来一个小型加密存储芯片。
“凯斯珀‘画廊’截获的情报片段。阿尔法……在整合被龙脊协议排挤的底层网络节点。它在聚集力量，目标不明。这份碎片指向‘幽灵画廊’近期一份加密竞标订单，金额巨大，买家匿名。小心点。”
“阿尔法？”卢卡斯皱眉，“那堆破碎代码还在学坏呢？又是康陶的龙脊逼的？”
安娜没有回答，只是转身准备离开。
“东西安全。别被人看见和我有瓜葛。”
她的身影融入阴影前，最后看了威尔一眼，面具下的眼神似乎传递了某种复杂的警告，随即消失无踪，像从未出现过。
卢卡斯捡起芯片，吹了声口哨。
“啧啧，凯斯珀那老狐狸那里流出来的？值钱货啊。阿尔法，凯斯珀的匿名订单…妈的，这夜之城真是‘阴魂’越来越多。”
威尔没说话，弯腰拎起那个装着康陶“死亡遥控器”的空箱子。安娜带来的消息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沉甸甸地压在他心里。
凯斯珀的幽灵网络、军用科技内部潜伏的安娜、阴魂不散的阿尔法、还有那家独大的康陶……五年的时间似乎只让水面下的暗流变得更加汹涌致命。
“走吧，”他对卢卡斯说，顺手把自己那把廉价但可靠的智能手枪插回枪套：
“拳赛的事放一放，先看看凯斯珀那边有什么‘大生意’在等我们。或者…什么大坑。”
两人身影隐入黑暗潮湿的罐头街深处。他们身后，废弃工厂的阴影仿佛被赋予了生命。
隐隐潜伏着整个夜之城无法言说的阴谋与疯狂。
头顶灰蒙蒙的天空，高耸入云的康陶塔楼闪烁着无情的冷光，像一个巨大的墓碑，注视着地面蝼蚁的挣扎。
五年的时间过去了，威尔觉得自己似乎跑得更快了，但那条名为夜之城的赛道，永远没有尽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