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师抱着教案往门口走，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挤眼：“开会去咯——我可说好，下午自由活动不许给我惹事！”
话音刚落，全班“嗷”地欢呼起来。
他佯装严肃地敲了敲讲台：“羡慕死你们了，别的班哪有这待遇？偷偷告诉你啊，我上学时做梦都想这样！”
教室门“砰”地关上，江墨白立刻蹦上桌子：“自由活动！gogogo！去天台看落日？”
云诗瑶一把拽住他裤腿：“看什么落日！没看见昕昕又躲画室去了？”
沈云萧盯着窗外发呆。阳光斜斜照在美术室的玻璃窗上，能看见林芷昕白色的围裙晃过窗台。
他摸出裤兜里的铁盒，六块橡皮在掌心硌得生疼——早上她跑走时，他偷偷把铁盒塞进了她书包侧兜。
“要不……”江墨白挠头，“我去画室送杯奶茶？昕昕生气时喝甜的就好了。”
“送你个大头鬼！”云诗瑶踹他屁股，“没看见沈少都蔫了？走走走，陪他去篮球场，发泄一下！”
篮球场的风裹着汗水味，沈云萧接过江墨白抛来的篮球，却没投。
他望着美术室的方向，想起李老师刚才说“羡慕自由”——原来自由就是，可以任由喜欢的人躲着自己，却连靠近都怕惊扰她。
突然，美术室的窗户被推开，林芷昕探出头，手里攥着个铁盒。
沈云萧的心跳漏了一拍，看见她把铁盒往窗台上一放，又迅速缩了回去。
阳光落在铁盒上，彩色胶带反射出细碎的光，像她刚才没说完的话。
“沈少！看什么呢！”江墨白的球砸在他背上，“昕昕把铁盒放窗台上了！”
沈云萧扔下球就跑。美术室楼下，他仰着头看那个铁盒，突然笑了。
风吹过，铁盒盖子被掀开一条缝，露出里面两块拼在一起的橡皮——他的恐龙，和她的小猪，用新的透明胶带粘在了一起。
自由活动的下午，蝉鸣聒噪，而他突然觉得，心里某个一首空着的地方，被什么东西轻轻填满了。
沈云萧攥着铁盒追到美术室楼下时，林芷昕正背对着他往画室走。
午后的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白色围裙上还沾着没洗干净的蓝色油彩。他喘着气喊：“昕昕！”
她脚步没停，指尖却在门把手上顿了顿。
“能不能不绝交？”沈云萧往前走了两步，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慌张，“铁盒我看见了，你把恐龙和小猪粘在一起了，是不是……”
林芷昕猛地推开门，没回头。门板“砰”地关上，震得窗台上的铁盒晃了晃。
一只肥猫跳上窗台，爪子扒拉着铁盒盖子，露出里面用透明胶带粘好的橡皮——他缺尾巴的恐龙，和她画歪鼻子的小猪，紧紧贴在一起。
江墨白抱着奶茶跑过来，气喘吁吁：“沈少！昕昕她……”
云诗瑶一把捂住他的嘴，冲沈云萧使眼色——画室门缝里透出光，能看见林芷昕的影子停在画架前，肩膀微微起伏。
沈云萧把铁盒揣进兜，指尖触到胶带的光滑边缘。他想起刚才在楼下，
看见她把铁盒放在窗台时，袖口滑落露出的红痕己经淡成浅粉色。
风掀起画室的窗帘一角，他瞥见她偷偷抹了把眼睛。
“走吧。”云诗瑶拽了拽他袖子，“给她点时间。”
江墨白举着奶茶往门缝里塞：“昕昕！草莓味的！喝了就不生气啦！”里面没动静，倒是那只肥猫跳下来，爪子勾住了江墨白的鞋带。
沈云萧突然笑了，蹲下身揉了揉猫脑袋。铁盒在裤兜里沉甸甸的，
他知道，林芷昕没把橡皮扔出来，就像她没真的把他推开。
“等她画完这张画。”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猫毛，“我就在楼下等。”
阳光穿过梧桐叶隙，在画室门口投下斑驳的光影。那只肥猫蜷在铁盒旁边打盹，
胶带粘住的橡皮在光线下闪着微光，像一句没说出口的“没关系”。
云诗瑶突然拍了下沈云萧的背，眼睛亮得像发现新大陆：“哎哎！沈云萧，要不你试试首接去抱住她？女生都挺喜欢这种突然的安全感！”
江墨白在旁边疯狂点头，奶茶都差点晃洒：“对对对！电视剧里男主这么干，女主立马就不生气了！”
沈云萧盯着画室紧闭的门，指尖无意识地着铁盒边缘。
想象自己冲进去抱她的画面，耳根瞬间烧起来：“这……能行吗？她会踹我的吧。”
“踹你才好呢！”云诗瑶恨铁不成钢地戳他额头，“总比现在装木头强！你看你，从幼儿园憋到现在，再憋下去昕昕真被别人拐跑了！”
江墨白举着奶茶当道具比划：“你就趁她不注意，从后面轻轻一抱，说‘不许绝交’！保证管用！”他越说越激动，差点把奶茶泼到沈云萧脸上。
风把画室窗帘吹开条缝，能看见林芷昕正对着画架发呆，画笔悬在半空。
沈云萧深吸一口气，手刚摸到门把手，又猛地缩回来——她上次推开他时，眼里的眼泪还没干。
“算了吧……”他声音有点蔫，“她现在看见我就烦。”
“烦才要抱啊！”云诗瑶急得跺脚，“等她不烦了，黄花菜都凉了！江墨白，你快帮他壮壮胆！”
江墨白把奶茶塞给沈云萧：“拿着！草莓味的，壮胆专用！你要是不敢，我替你去抱——”
“你敢！”沈云萧一把拍开他的手，却不小心把奶茶晃到了铁盒上。彩色胶带沾了点奶渍，在阳光下透着黏腻的光。
画室里突然传来画具掉落的声响，三人同时闭嘴。沈云萧把铁盒往兜里一塞，手指在门把手上转了圈，最终还是放下来。
“我再等等。”他靠着墙坐下，看着那只肥猫在脚边蹭来蹭去，“等她画完这张画，我再进去。”
云诗瑶叹了口气，跟江墨白交换了个眼神。梧桐叶沙沙响，阳光把沈云萧的影子拉得老长，
裤兜里的铁盒隔着布料硌着皮肤，像个发烫的秘密。或许有些拥抱，真的需要比勇气更多的东西——比如，等她愿意转过身的那一刻。
江墨白突然指着画室窗户喊：“画完了！昕昕在擦画笔了！”
云诗瑶一把揪住沈云萧的衣领往前推：“听见没？赶紧去抱啊！”
沈云萧被推得踉跄两步，手还没碰到门把手，画室门就“吱呀”开了。林芷昕抱着画架出来，
颜料蹭得围裙花花绿绿，看见他时愣了一下，眼神像受惊的小鹿。
昕昕我——”沈云萧刚开口，江墨白在背后猛地推了他一把。
他踉跄着往前，几乎是跌进林芷昕怀里，手臂下意识圈住她的腰。画架“哐当”落地，颜料管滚了一地。
“你干嘛！”林芷昕吓得想推开他，却被他抱得更紧。
沈云萧的心跳震得她耳膜生疼，鼻尖全是他身上的松木味。
远处传来江墨白的欢呼：“成了成了！快说不许绝交！”
“不许绝交。”沈云萧闷声说，脸埋在她发顶，“恐龙橡皮我收到了，小猪和恐龙粘在一起了，所以……”
林芷昕的手还僵在半空，突然“噗嗤”笑出声，肩膀抖得厉害：“沈云萧你是不是傻？抱这么紧干嘛，颜料都蹭你衣服上了。”
沈云萧猛地抬头，看见她眼里的笑意压过了红痕，阳光落在她睫毛上，像撒了把碎钻。
他松开手，才发现自己把她围裙上的蓝色油彩蹭到了校服上。
“对不起……”他下意识想道歉，却被林芷昕打断。
她捡起地上的画架，画布上是两只用胶带粘在一起的卡通橡皮，旁边歪歪扭扭写着：“笨蛋，下次再惹我就真的绝交啦。”
江墨白和云诗瑶冲过来，举着奶茶欢呼：“太好了！不绝交了！”
云诗瑶眼尖，指着画布角落：“快看！昕昕把沈少的恐龙尾巴画完整了！”
沈云萧看着画，又看看林芷昕泛红的耳尖，突然笑了。风卷起地上的颜料管，
那只肥猫蹲在画架旁舔爪子，远处的蝉鸣突然变得温柔。
“所以……”他小心翼翼地问，“现在可以一起去天台看日落了吗？”
林芷昕没说话，却把画架往他怀里一塞，转身往楼梯口走，声音里带着笑意：“笨蛋，串灯还没拆呢，快去收！”
江墨白在旁边捅云诗瑶：“你看你看！昕昕笑了！早听我的抱住就好了！”
云诗瑶白他一眼：“要不是沈少胆子大，你早被昕昕拿画笔戳了！”
阳光穿过走廊，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沈云萧抱着画架跟在林芷昕身后，看见她偷偷勾了勾手指，像是在等他。
裤兜里的铁盒随着脚步轻轻晃动，里面的橡皮在光线下闪着光，像一句终于说出口的“我才不要和你绝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