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哈尔走后林嘉言胃口愈发不佳,厨房变着花样地给她呈上各式各样的吃食,察哈尔还专门从中原请了厨子过来,专门给林嘉言做些她爱吃的菜,可她仍是吃不下去。
孩子长大了,压迫着她的胃,每次吃两口就吃不下了,莲心急得直发愁。
“王后,这是厨房今日新做的糕点,吃不下饭的话,您多吃点点心也好啊。”
林嘉言勉强拿起一块儿咬了一口,只觉得喉咙和心里都闷堵得很。
她用手帕擦了擦手,扶着椅子站起身。
“屋子里有点闷,陪我出去走走吧。”
莲心连忙上前扶着她的胳膊,“您现在身子重,最好还是别出去走动了吧。”
“天天呆在屋里,我都快憋坏了,”林嘉言忍不住抱怨,“咱们不走远,就去看看我苗圃,再去山脚下走走就行。”
见莲心还是不放心,林嘉言又道:“孕后期本来就要多出去走动走动的,这样日后生产的时候才能快一些,少受点罪。”
这方面莲心不懂,只得乖乖听她的。
天气不错,阳光和煦,微风不燥。
两人沿着山脚下慢慢踱步,呼吸着山林里的新鲜空气,林嘉言终于觉得胸口的闷堵感好了很多。
“你看,我就说要多出来走走吧,我现在感觉舒服多了,一会儿晚饭都能多吃两碗了。”
莲心撇了撇嘴,“您能好好吃完一碗饭就不错了,可汗走后没人管得了您了,您天天吃饭就随便糊弄,这些日子您眼看着都又瘦了。”
林嘉言摸了摸自已高隆的肚子,“瘦了吗?我怎么感觉我的腰又粗了几圈。”
“肉都长他身上去了,您可不是瘦了嘛,脸都小了一圈。”
林嘉言摸了摸自已的下巴,笑道:“哪有那么夸张,比起前几个月,我现在已经吐得少多了。”
莲心正准备再说些什么,林嘉言脚下突然趔趄了一下,“小心,您怎么了?”
林嘉言搭着额头,感觉眼前阵阵发晕,“我……我有点晕。”
莲心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紧紧抓住她的手臂,“坚持一下,我这就扶您回去。”
还不等她们走出去几步,莲心也突然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
“王后小心……”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莲心拼命护住了林嘉言的肚子,让她歪在自已身上,两人一齐倒了下去。
林嘉言被马蹄声吵醒,感觉浑身快被颠得散了架。
“嘶。”她揉了揉阵阵发紧的肚子,坐起身,发现自已正在一辆陌生的马车上,一个身穿官服的男人守在门口,正犹疑不定地盯着他。
“你是……贺大人?”
林嘉言记得他就是跟着林鸿礼的那个礼官,使团不是早就走了吗,他们怎么还在这儿?竟然还胆大包天绑了自已,这是想做什么?
“王后殿下……”贺阳德缩在角落,对着林嘉言拱了拱手。
“你们想干什么?”
林嘉言捂着肚子往后挪动,可身后就是车壁,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王后别怕,我们不会伤害您,”贺阳德举起手,示意自已并无歹心。
“莲心呢?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林嘉言抱住胳膊,摸到了手腕上的袖箭。
还好察哈尔走前特意叮嘱过她,如果要出门就把袖箭带着,本意是为了以防万一遇见狼或是蛇什么的,关键时刻防个身,没想到这时候成了她的保命符。
“那个侍女吗?您放心,我们也没有伤害她,一会儿我就让她过来侍奉您。”贺阳德叹了口气,“我们也不是要做什么,只是需要您和我们一起走一趟,您配合一下,也能少吃些苦。”
林嘉言脑子转得飞快,他们趁着察哈尔不在,抓了自已,无非是要用自已当做质子来威胁俄日和。可如今察哈尔还在乞颜,分身乏术,就算知道了消息也没办法短时间内赶过来,难道真的要这样任由他们把自已带走?
“贺大人,现在放了我还不算太晚,等到察哈尔追过来,整个南国都会为了你们的做法而付出代价。”
林嘉言拼命按捺住颤抖的声线,她看得出贺阳德并不是很坚定,内心也在犹豫挣扎,于是她继续道:“是林鸿礼的主意对不对?贺大人,我知道你也是被迫的,你现在放了我们,我保证察哈尔不会追究到你头上。”
贺阳德眼里闪过一丝挣扎,正准备说什么,车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妹妹伶牙俐齿,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林鸿礼大步走了进来,投下的阴影笼罩在林嘉言的身上。
贺阳德被刚刚那一脚踹得滚到了一边,林鸿礼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沉声道:“滚出去。”
贺阳德头都不敢抬,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还顺手帮忙带上了门。
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兄妹二人,林嘉言第一次仔细打量他的脸。
林鸿礼眉眼狭长,颧骨高耸,嘴唇薄而上翘,端得一副小人相貌,虽说和自已同父异母,长得却没有半分相似。
“林鸿礼,你好大的胆子!”
“两年没见,妹妹脾气倒是见长,往常在宫里见到我,那是连头也不敢抬的,现在竟然敢直呼兄长大名,实在让我惊讶。”林鸿礼眯着眼睛,步步逼近,突然蹲下身伸手擒住了林嘉言的下巴,“是察哈尔给你的勇气?”
林嘉言用力别过脸,怒瞪着他,“你这是要拉着整个南国给你陪葬。”
林鸿礼听完仰头大笑,“我的好妹妹,你不看看你身处何地,怎的还敢说出这样的大话?”
“你敢伤我,察哈尔不会放过你,也不会放过南国。”林嘉言心绪激荡,腹中也翻滚着锐痛,她用手按着侧腹,咬着牙不肯示弱。
“好哇,我倒要看看,是他能先杀了我,还是我先杀了他。”
林鸿礼笑容阴森,他站起身背着手,目光带着一丝玩味扫了林嘉言一眼,“妹妹生的如此倾国倾城,也难怪总是引得旁人惦记,查干巴拉指名要我把你交给他,你说,为兄该如何是好?”
“你!”林嘉言迅速反应过来,后背惊出了一身冷汗,“你和大野部联手了?是你害死的布勒胡木!”
林鸿礼掀袍坐下,掸了掸身上的灰,“联手谈不上,只是给了他们一点点提示罢了。”
“你……”林嘉言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由得脊背发寒,“你要谋反?”
林鸿礼动作顿了顿,挑眉看了她一眼,神情似乎有些愉悦,“妹妹,你聪明得有些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