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夜风卷着细碎的沙砾掠过屋顶，幻曜辰盘腿坐在生锈的钢梁上，鎏金色的瞳孔倒映着漫天星辰。
他指尖轻点虚空，每一颗星辰的轨迹都在眼前化作银色丝线，与体内［淬星锻体诀］的烙纹遥相呼应。
"天狼星偏移了0.3度......"他低声呢喃，指尖牵引着星辉在皮肤表面游走。
忽然一阵刺痛从锁骨处的烙纹传来——那里还缺最后七颗主星的印记。
风声呜咽，恍惚间夹杂着星昴月那小子嚣张的笑声："队长，你这方式跟老太太绣花似的！"
幻曜辰下意识勾起嘴角，又迅速抿紧。
远处的夜空中隐约有无人机巡逻的红光闪烁。
砰！
楼下突然传来玻璃破碎的声响。幻曜辰收敛星辉，无声挪到屋檐边缘。
透过通风管道的缝隙，酒吧地下室灯火通明——那个在列车上操纵玫瑰的胶兽人，此刻正穿着笔挺的西装，将一管猩红液体注入会议桌中央的培养舱。
"实验体存活率提升到65%。"胶兽人的声音带着电子合成的冰冷，"但矿洞里的母虫开始排斥第二代胶虫。"
狐兽人的尾巴烦躁地拍打着地面："废铁兄弟会养的那些改造人快不够用了。"她突然抬头，机械义眼红光暴涨，"新来的那个小子呢？"
"明天矿洞就是他的葬身之地。"胶兽人按下控制台按钮，全息投影显示出矿洞立体图——在标注红色叉的位置，有个巨大的虫形阴影正在蠕动，"正好用他喂食母虫，测试攻击性。"
幻曜辰眯起眼睛，投影中那个虫形阴影的轮廓，难不成是胶虫？
夜风突然变得刺骨，他心中震动，感应到了地底传来的诡异波动。
"有意思......"他在心里对幻老说，"看来胶神会在打那个矿洞的主意。"
"别玩脱了。"幻老的声音罕见地严肃。
屋顶的钢梁突然传来细微震动。
幻曜辰身形一闪，瞬息退到阴影处——只见狐兽人的机械尾尖刺穿了他方才停留的位置，正在缓缓收回。
"奇怪......"她狐疑地扫视屋顶，"明明探测到能量波动。"
幻曜辰屏息凝神，星辰之力在体表形成完美伪装。
子时的钟声从机械城堡传来，幻曜辰仰头饮尽最后一缕星辉。
他翻身跃下屋顶，卫衣兜帽被风掀起，露出颈后一闪而逝的龙鳞纹路。
"既然要喂虫子......"他轻巧地落在地面，"总得准备点特别饲料。"
巷道阴影中，几只机械蜘蛛的尸体正冒着青烟，它们的监控记录己被彻底焚毁。
而远方的矿洞入口，隐约传来某种节肢动物摩擦岩壁的窸窣声......
第二天——
"砰！砰！砰！"
砸门声像打桩机一样震得铁皮墙嗡嗡作响。幻曜辰猛地掀开被子，眼底的鎏金色一闪而逝——他昨晚研究矿洞地图到凌晨，现在太阳穴还在突突首跳。
"谁啊！"他一把拉开门，迎面是个砂锅大的机械拳头。
"咚——"
金属撞击血肉的闷响在走廊回荡。幻曜辰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连头发丝都没晃一下。
反倒是出拳的虎兽人抱着变形的手腕跪倒在地，改装过的合金指节碎了一地，机油混着胶液从关节缝里渗出来。
"草！"虎兽人的电子喉结发出变调的咆哮，"你这什么骨头？！"
幻曜辰揉了揉胸口被击中的位置，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大清早的，赶着投胎啊？"
走廊里挤满了看热闹的改造人。
有个装了犀牛角的壮汉噗嗤笑出声，被虎兽人一瞪又赶紧憋住。
幻曜辰这才注意到，虎兽人背后还站着七八个衣衫褴褛的家伙，个个脖子上套着带电击项圈的金属环。
"算...算你走运。"虎兽人甩着冒火花的手腕站起来，"狐姐点名要你下矿。"他踢了脚旁边瑟瑟发抖的瘦子，"跟这群废物一起。"
幻曜辰套上那件沾满机油的卫衣，顺手拿了一把弹簧钢匕首别在后腰。路过虎兽人时，他"不小心"踩到地上的机械手指，咔嚓一声碾成金属片。
"带路。"
酒吧后门停着辆改装过的运矿车，车斗里焊着铁笼子。
幻曜辰刚靠近就闻到一股尿骚味，笼子里蹲着的正是昨晚那几个戴项圈的倒霉蛋。
"新来的睡美人！"犀牛角壮汉起哄道，引起一阵哄笑。
幻曜辰单手撑住笼栏翻进去，铁笼连晃都没晃一下。
他扫了眼同行的"矿工"——有个缺耳朵的老头正在用指甲刻十字架，戴眼镜的年轻人不停推镜框，还有个纹着毒蛇刺青的女人正用发卡撬项圈。
"省省吧。"幻曜辰压低声音，"那项圈连着脊椎神经。"
毒蛇女的手猛地僵住。运矿车突然发动，扬起漫天沙尘。
在发动机的轰鸣中，幻曜辰听见老头喃喃自语："第七批了...没人能活着从B3通道回来..."
车厢地板上用血画着歪歪扭扭的箭头，指向矿洞地图上那个红叉。
运矿车一个急刹停在矿洞口。
虎兽人扯开笼门，电击棒噼啪作响："滚出来！你们今天的任务是——"
"——把母虫的饲料送到B3。"狐兽人的声音从高处传来。她站在挖掘机臂上，机械尾巴卷着个铅灰色箱子，"特别关照下我们新朋友。"她朝幻曜辰抛了个飞吻，"给他最光荣的'先锋'位置。"
矿工们被赶进升降机时，幻曜辰注意到狐兽人的机械义眼始终盯着自己。
当升降机开始下降，他忽然对众人露出个灿烂的笑容："想活命的话，待会跟紧我。"
"凭啥信你？"毒蛇女冷笑。
幻曜辰敲了敲自己的项圈，电子锁啪嗒弹开："就凭这个。"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升降机沉入漆黑的矿洞深处。
岩壁上那些看似锈迹的斑点，正随着他们的下降逐渐亮起诡异的红光......
矿洞的岩壁上，残留的矿灯投下惨白的光晕，将众人的影子拉长成扭曲的鬼魅。
幻曜辰的指尖轻轻擦过岩壁，星辰之力渗入矿石缝隙——三百米深度，还在安全范围，胶虫的活性分泌物至少要到五百米以下才会出现。
"走、走慢点......"
身后传来断断续续的哀求声。那个戴眼镜的年轻人双腿发抖，镜片上全是汗雾。
毒蛇女搀着缺耳老头，三人像受惊的鹌鹑一样挤作一团。
幻曜辰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怕死就别跟来。"
他的身影倏地消失在拐角处，脚步声在错综复杂的矿道里回荡出诡异的回音。
毒蛇女突然僵住——她腰间传来细微的"滴答"声，低头一看，本该戴在幻曜辰脖子上的电子项圈，不知何时己经别在了自己皮带扣上。
"那混蛋......"
红光开始有规律地闪烁。监控室里，狐兽人盯着屏幕上移动的红点，机械尾巴愉悦地摆动："上钩了。"
而在真正的矿道深处，幻曜辰正蹲在一处坍塌的矿车前。他撬开变形的车厢，里面堆满锈蚀的镐头和几具穿着旧式矿工服的骸骨。
星辰之力扫过骸骨颈部的咬痕——不是胶虫，是更原始的齿痕，像是某种被刻意培育的杂交品种。
"老把戏。"他在心里嗤笑。
看来胶神会最喜欢用淘汰的实验品当看门狗。
岩壁突然传来细微震动。幻曜辰贴耳倾听——是升降机重启的声音，那群"诱饵"被故意往更深处送了。他犹豫了一瞬，指尖的星辰烙纹微微发烫。
"各安天命吧！"
他转身朝B3通道疾行，卫衣下摆扫过岩壁时，几滴液态金属悄无声息地渗入石缝。
矿道开始倾斜向下，空气变得粘稠起来，隐约能听见某种节肢动物摩擦岩壁的窸窣声。
拐过一道急弯时，幻曜辰突然刹住脚步。前方隧道被某种生物黏液彻底封死，黏液表面泛着胶质特有的虹彩。
他蹲下身，发现黏液里裹着半片机械义眼——正是昨晚酒吧里那个偷窥者的同款。
"原来如此。"幻曜辰用匕首尖挑起黏液，看着它在空中拉出诡异的丝线，"废铁兄弟会自己就是饲料。"
头顶突然传来岩石崩裂的轰鸣。他侧身闪避，原先站立的位置被坠落的钟乳石砸出深坑。
更深处响起此起彼伏的嘶鸣声，像是无数口器在同时开合。
幻曜辰拍了拍裤腿上的灰，鎏金瞳孔在黑暗中亮起微光。
他哼着走调的小曲，匕首在指尖转出炫目的银花，朝着嘶鸣最密集的方向大步走去。
而在监控画面上，"他"依然老老实实地跟着红点移动——毒蛇女腰间的项圈，此刻正被一只机械蜘蛛拖着，在完全相反的隧道里飞速穿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