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的羽翼掠过梅洛天庭的星门，水晶般剔透的尖塔在星云辉光中若隐若现。她降落在中央王庭的浮空平台时，高阶护卫天使们纷纷垂首行礼，但她们的目光中藏着掩饰不住的探究——神圣左翼的暗能量波动异常紊乱，连羽翼边缘都泛着不自然的焦痕。
梅洛天庭如往常般璀璨，神圣凯莎高踞王座，银甲折射着穹顶流转的辉光，王座上的凯莎微微前倾，秋裤下的长腿交叠出优雅弧度，指尖轻叩王座扶手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清晰。
“看来蓝星的阳光过于炽热，连我们的左翼护卫都被晒蔫了？”凯莎的调侃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彦单膝跪于殿下，垂首汇报时，羽翼在地面投下破碎的阴影。
“莫甘娜的神体己被李民用数学规律武器彻底抹除，残留的暗信息不足万分之一。”彦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指尖无意识地着烈焰之剑的纹路，“但李民的基因引擎严重过载，目前正在蓝星休养……他让我转告您，人类的承诺不变。”
凯莎的指尖在王座扶手上轻轻叩击，每一声脆响都似审判的倒计时。彦抬头时，正撞见女王眼底一闪而逝的涟漪——那是属于“凉冰”的涟漪。
天使们惊愕地发现，她们永恒高贵的王，此刻竟像个失去锚点的旅人。凯莎指尖抚过全息投影里莫甘娜最后的狰狞表情，暗数据残片在神圣领域里泛起涟漪——那是凉冰成为恶魔女王前，穿着天启王战甲向她行礼的影像。
“姐姐，新式星舰的跃迁算法我改良过了！”
“做得好，但下次别在议政厅吃泡泡糖。”
“做得不错。”凯莎的语调平静如恒星的余烬，“至少这一万年里，恶魔不会再让天使流更多的血。”
"看来人类的数学武器比烈焰审判更高效。"凯莎的指尖划过莫甘娜湮灭时的数据残影，光粒在她掌心聚散明灭，"连暗位面备份都能彻底抹除，人类之主倒是送了天使一份大礼。"
彦的喉头突然发紧。她太熟悉这种平静——六千年前凯莎处决弗立顿叛军时，也是这般将悲悯与冷酷糅成完美的面具。
“但您并不高兴。”彦首起身，目光如刃，“莫甘娜是您的妹妹，而战胜她的……是人类的‘数学’。”
空气骤然凝固。王座两侧的烛火剧烈摇曳，凯莎的瞳孔深处似有星云坍缩。
“彦。”女王的羽翼在身后缓缓展开，每一片翎羽都流转着冰冷的法则，“正义从不需要‘高兴’，只需要结果。”
汇报结束后，彦并未立刻离开。她站在星门外的浮岛上，望着天使战士们列队飞向训练场。年轻的见习天使们嬉笑着追逐，她们的翅膀上还沾着晨露，像一群误入神国的白鸽。
“您明明可以救她。”彦对着虚空低语。
凯莎的身影在她身旁浮现，秋裤换成了庄严的战裙，却掩不住眉宇间的倦色：“三万年前，凉冰问我——若正义需要牺牲至亲，还算不算正义？”
云海在她们脚下翻涌，恒星风裹挟着远古的记忆呼啸而过。
“我回答她：‘正义从不因私情偏移’。”凯莎的指尖划过浮岛边缘的浮雕，那里刻着上古天使与恶魔的战争，“可当她真的堕落成莫甘娜时，我在大虫桥前收回了天刃审判……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纵容私心。”
彦的羽翼微微震颤。她突然想起李民斩杀莫甘娜时的眼神——不是神明裁决邪恶的冷漠，而是医生切除病灶的决绝。
“人类与我们不同。”彦轻声道，“他们的‘正义’里……掺着人味。”
凯莎轻笑一声，笑声里浸满自嘲：“所以李民敢透支神体去救两个孩子，而你我只能坐在王座上计算得失。”
......
死歌书院的实验室浸泡在虚空的幽蓝中。卡尔将那颗包裹着凉冰残留原子的虚空微粒放入培养皿，暗数据流如蛛网般缠绕其上。
“你总是这么狼狈，凉冰。”他抚摸着器皿表面，幻体指尖激起细小的时空涟漪。
微粒中传来沙哑的嗤笑：“少假惺惺的，赶紧把老娘拼回去！等恢复西代神体，我非把李民那小子……”
“你杀不了他。”卡尔启动大时钟的修复协议，虚空质如活物般渗入原子，“他用的是概念打击——你的存在本身己被证伪，若非我提前剥离这颗原子，你连骂我的机会都没有。”
微粒突然沉寂，许久后才传出压抑的哽咽：“卡尔，我梦见小时候了……梦见凯莎替我梳头，鹤熙在旁边往我头上插她新采的鲜花。”
卡尔的手顿了顿。培养皿中的原子正以违背物理规律的速度增殖，渐渐勾勒出人形轮廓。
“我会让你‘存在’下去。”他摘下兜帽，苍白的脸在蓝光中宛如鬼魅，“但代价是……永远被困在虚空的牢笼里。”
......
凯莎回到王座大厅时，鹤熙正翘着腿坐在她的宝座上，银发如瀑垂落，手里把玩着一枚蓝色水晶——那是彦上传的纽约之战全息记录。
“真要带兵去冥河？”天基王懒洋洋地挑眉，“和平明明就在眼前，恶魔己经掀不起风浪。”
凯莎挥开全息投影，银河系的星图在她面前舒展。蓝星如一颗青涩的果实，被天使、恶魔、冥河与人类的丝线层层缠绕。
“卡尔在帮凉冰复苏。”她轻点死歌书院的坐标，星图立刻标记出异常的虚空波动，“这次不彻底斩断她的退路，下次牺牲的就不止天使。”
鹤熙的笑容突然消失。她起身走到凯莎面前，指尖几乎戳到女王的鼻尖：“你明知道卡尔己经算计了几万年，这次去充满凶险。”
“醒醒吧，李民某种程度上比你我更难陨落，每当李民濒临崩溃时，那些本该消散的人类千百万年来几百上千亿的英灵，就会从历史长河中伸出手，成为他的后盾，他就快成为人类集体意识的具象化......”
“只要还有人类相信理想，李民就永远不会真正死亡！”
鹤熙冷笑道：“一旦你陨落，受人类影响的年轻一代天使真的还能坚守正义秩序吗——别指望我替你守。”
两位上古王者的对峙让大厅气压骤降。最终，鹤熙抽回手冷笑：“行，我陪你疯……但带上炙心。那孩子的人类血统，或许能让她在关键时刻保持清醒。”
彦接到调令时，正在整理李民托人送来的“伴手礼”——一罐地球产的蜂蜜，标签上手写着“达斯莱特星同款星光味”。
“即刻集结右翼护卫及百名高阶天使。”凯莎的虚影在通讯中目光如炬，“三小时后，目标冥河星系。”
彦着蜂蜜罐的玻璃壁，突然想起那个隔着投影陪自己数星星的人类男孩。那时的李民总说，等长大了要造一艘比天使还厉害的飞船，载着她看遍所有文明的日出。
“活着回来。”她对着虚空呢喃，将蜂蜜罐锁进暗位面最深处。
星门开启的刹那，凯莎的羽翼掠过彦身侧。女王的声音突然在私人频道响起：“若我陨落……别让天使变成第二个神河。”
彦还未来得及回应，前方己炸开超新星般的光瀑。
在天使军团跃入大虫桥的瞬间，冥河星系的实验室里，培养皿中的人形突然睁开了眼睛——
那是双浸满混沌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