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盏引魂灯在断崖边缘排成北斗状,青铜罗盘残片撞击灯笼骨架,细碎声响如小锤轻敲耳膜。
将臣松开嵌进石碑的指骨,暗红尸气如贪婪的蛇,顺着裂纹蜿蜒爬上“天机阁”三个字,红得刺眼。
朱悦刚要伸手触碰流苏末端的罗盘残片,山道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铜锣声,如炸雷在山谷回荡,震得人耳鼓生疼。
“请考核者登擂——”
裹着星月纹袍角的提灯人抬起枯手,如老树根般干瘪粗糙。
三十六盏灯笼同时迸发青光,冷冽诡异,照亮周围黑暗。
朱悦腰间玉佩突然发烫,烫得她皮肤生疼。
她看着将臣腐烂的右手在青光中迅速复原,明白这些灯笼燃烧的竟是活人魂魄。
七丈见方的玄铁擂台悬浮在断崖上方,玄铁暗沉冰冷,散发金属寒意。
十道戴着青铜面具的身影分立西周,青铜面具在青光下闪烁诡异光芒,让人不寒而栗。
将臣踏着引魂灯投下的光斑走向擂台时,朱悦注意到第三盏灯笼里的魂魄穿着朱家护卫服饰,正是三个月前在迷雾森林失踪的三叔,三叔面容在灯笼里若隐若现。
“第一擂,破军。”
宗派使者王皓阴恻恻的声音穿透锣声,如夜枭啼叫般阴森恐怖。
戴着狼首面具的壮汉凌空跃下,如凶猛野兽,带着强大气势。
双刃斧劈出的气浪震碎三盏引魂灯,飞溅的青铜残片在将臣脖颈擦出火星。
观众席传来惊呼,谁也没想到考核首战就派出宗门排行第七的破军统领。
将臣被斧刃逼到擂台边缘,腐肉下的锁骨发出断裂声。
他故意让斧头卡进右侧第三根肋骨,暗红尸血顺着斧柄腐蚀到对方虎口。
破军统领弃斧后撤的瞬间,将臣撕下自己两根肋骨掷出,骨刺带着尸毒贯穿对方双膝。
“第二擂,贪狼。”
使者乙提前敲响铜锣,第二道身影裹着毒雾扑来,毒雾呈墨绿色,散发令人作呕的气味。
将臣拔出还嵌在胸口的斧头,腐烂的指腹抹过斧刃,暗纹防御阵法在尸血侵蚀下发出哀鸣。
当淬毒的峨眉刺即将刺入他心脏时,被尸化的双刃斧突然调转方向,将贪狼使者的右臂齐根斩落,鲜血溅落在擂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观众席上的宗派长老们同时起身。
白须老者盯着将臣伤口里蠕动的黑色血管,突然对身后弟子比了个手势。
第七盏引魂灯倏然熄灭,朱悦藏在袖中的半块罗盘开始剧烈震动。
“第五擂,七杀。”
当将臣拧断第西个对手的颈椎时,玄铁擂台突然渗出银蓝色液体,如水银般流动,散发淡淡蓝光。
使者乙袖中滑落的磁石落入擂台缝隙,整个场地瞬间变成困住僵尸的囚笼。
将臣被磁力钉在原地,七杀使者的链刃绞住他脖颈,观众席爆发出喝彩声。
朱悦扯断两串流苏抛向擂台,青铜残片与磁石相撞迸出火花。
将臣趁机抓住链刃反绕对方咽喉,尸毒顺着精钢锁链蔓延,七杀使者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尸斑。
宗派长老柳青风们发现灯笼里的魂魄正在增强将臣的力量,但熄灭引魂灯的速度赶不上尸气蔓延。
“第十擂,摇光。”
最后登场的白衣人刚亮出兵器,朱悦突然将浸透尸血的裙摆甩上看台。
被染红的罗盘残片自动拼合成完整星图,北斗第七星的位置正好对应摇光使者眉心。
摇光使者剑锋突然折射出三十六道星光,耀眼夺目。
将臣心中一惊,目光扫过周围,注意到脖颈上缠绕的锁链和摇光使者的剑柄,心中有了主意。
他扯断脖颈上缠绕的锁链,被尸毒浸透的精钢缠住摇光使者的剑柄。
当对方试图催动星图时,磁石囚笼残留的银蓝液体突然倒流,顺着剑身爬上他绣着北斗纹样的袖口。
“破军主杀,贪狼噬魂——”王皓的铜锣敲到第七下突然哑声。
将臣腐烂的胸腔里传出沉闷嗡鸣,被吸入伤口的魂魄碎片在尸气中凝成血色骨甲。
摇光使者刺出的剑锋撞上骨甲瞬间,看台上三位长老的茶盏同时炸裂。
朱悦的裙裾被剑气割开三道裂口。
她借着捡拾罗盘碎片的动作,将沾着尸血的指尖按在刻有“巽”字的方位。
穹顶图腾中的青鸾突然发出清唳。
将臣抓住破绽,腐肉包裹的指节精准叩在摇光使者喉结下方三寸。
骨裂声被淹没在骤然爆发的钟鸣里。
当摇光使者的身躯化作星光消散,悬在擂台西角的青铜面具同时坠落,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
将臣踉跄着扶住擂台边缘的锁链,发现溃烂的皮肉下新生出暗金色血管,这具千年不腐的躯体在生死搏杀中进化了。
“天权宗考核通过!”
刘玄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十三个图腾中的青鸾虚影展翅俯冲,衔着枚刻有“巽”字的玉牌悬在将臣面前。
观众席上的喝彩声突然沉寂,各派长老盯着玉牌背面浮现的暗红纹路,那是尸气侵蚀宗门信物的痕迹。
朱悦跃上擂台时故意踩碎了使者乙的铜锣。
她扶住将臣的瞬间,袖中暗藏的半块罗盘与玉牌产生共鸣。
当青鸾虚影没入将臣眉心,两人脚下的磁石映出北斗倒悬的星图,正是朱家密信火漆缺失的那部分图案。
“选巽位。”
朱悦的嘴唇擦过将臣耳畔溃烂的伤口,声音轻如飘散的魂魄残片。
将臣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染血的指尖在玉牌背面快速勾画,暗红纹路竟与将臣新生的血管纹路完美契合。
穹顶青鸾突然发出痛苦嘶鸣,十三道图腾同时暗淡。
天权宗长老的白须无风自动。
他盯着玉牌上逐渐成型的血色星图,手中茶盏突然炸成齑粉。
当其他宗派使者还在震惊于将臣打破的七项纪录时,刻着“巽”字的玉牌己自动飞向东北角的青铜巨门。
磁石地面在两人脚下龟裂。
将臣揽住朱悦腰肢跃下擂台时,溃烂的右手背浮现出与罗盘血痕相同的印记。
十二盏熄灭的引魂灯突然复燃,燃烧的魂魄在青铜巨门前拼凑出模糊人影,那人影的佩剑样式与朱悦父亲书房暗格里的画像如出一辙。
青铜巨门开启的刹那,朱悦听见三叔的叹息混在风里。
她藏在袖中的罗盘突然发烫,背面血痕在青鸾光芒下显露出小篆写的“囚”字。
将臣新生的暗金血管突然暴起,某种源自磁石囚笼的束缚感顺着脊椎裂缝渗入骨髓。
当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光晕中,天权宗长老袖中滑落的铜钱全部竖着嵌入石阶。
刘玄默默擦拭佩剑,剑身映出穹顶某处未熄灭的引魂灯,灯芯燃烧的魂魄,分明长着与朱悦七分相似的面容。